我轻抚徐文钰额头的纱布,低语:
“很疼吧。”
徐文钰虽是轻呼笑出了声,但还是点头。
“你知道推你的人是谁吗?”我再次问道。
徐文钰的眼神明显在闪躲。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她不能对我说的秘密。
以她的性格,她不愿意说,而我如果一直追问,只会换来一句闭嘴。
既然如此,我主动闭嘴比较合适。
莫青岑走进来,医生在他身后也进来,查看了徐文钰的伤口后,医生说道:
“伤口位置在左额发际线处,恢复后用额前碎发遮住就看不出来,即使留疤也不算毁容。记住按时换药。“
徐文钰点头。
医生离开后,病房的气氛陷入了尴尬。
徐文钰闭着眼睛继续休息,我和莫青岑谁看谁都不顺眼,干脆各自玩起各自的手机。
不一会公安的人过来,要了解徐文钰从山坡滑落的事件。
“你认识的人中有和你关系特别恶劣的人吗?”一位警察边问边做笔录。
徐文钰摇头。
“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另一位警察随即问道。
“没有。”徐文钰回答道。
公安的办案人员又了解了几个问题后就离开了。
我和莫青岑都察觉到徐文钰知道那个推她的人是谁派来的,但是她不肯说出口。
我将莫青岑叫到病房外面。
我询问莫青岑,“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把徐文玉推下了山坡?“
莫沉抬眼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看我演戏一般对我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有唐家。”
我一拳落在墙,另一只手叉腰瞪着莫青岑说道:
“你这小屁孩儿是和我家有什么恩怨吗?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唐家做的。我家的势力一直在国外,徐文钰又是我未婚妻,唐家有什么理由......”
我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唐家确实有理由这么做。
一直以来因为忌惮爷爷奶奶和徐文钰的父母,我父亲并没有对徐文钰做过任何过分的行为。
但以我父亲的性格,阻碍了他前路的人,他向来绝不心软。
徐文钰回国后受伤,徐文钰的父母自然不能责难是我父亲没有照顾好徐文钰,爷爷奶奶也不能因此怪罪父亲。
这确实是一个从我身边除去徐文钰的好机会。
我握着拳,浑身的怒火不知道该向各处发泄。
徐文钰刚回国,遇到一个发疯随便推她的陌生疯子的几率小之又小。
我先帮徐文钰和莫青岑买好晚餐带回医院。
吃饭中间我问徐文钰:
“推你的人是不是我父亲派来的?”
徐文钰直接否认了。她看了一眼病房外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的语气说道:
“唐书言现在不要妄下定论,如果是你父亲派人伤害我,那你父亲也需要接受中国警方的调查,这个结果对你对唐家都不好。”
徐文钰说这话时,莫青岑一直在一旁看着徐文钰,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情绪在渐渐瓦解。
吃过晚餐,莫青岑在医院走廊叫住我。
“你不能和我姐在一起。”莫青岑的语气霸道又坚定。
“我不和你姐在一起,难道和你在一起?”
这话说完,莫青岑尴尬了,我也尴尬了。
我接着拍拍莫青岑的肩膀说道:
“你放心,我虽然也姓唐,但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姐姐。”
莫青岑看看我的放在他肩膀的手,抖肩将我的手挥下去。
他看着我的神情仿佛在隐忍什么似的,说道:
“我姐她一直是一个善良但心硬的人,除非她自愿,否则谁也伤害不到她。”
话说完,莫青岑回到病房和徐文钰告别后就离开了医院。
我看着莫青岑的背影对徐文钰说道:
“他是怎么做到气质都和你一模一样的?”
徐文钰看向莫青岑的眼睛忽然染了一层悲伤的情绪。
“青岑虽然一直不肯离开福利院,但在他心里一直都想要变成真正的徐家人,爷爷曾经告诉过他,他做自己也是爷爷奶奶的孙子,是我的弟弟,可是那时的小青菜却因为以为爷爷不喜欢他模仿我而很受伤。”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会刻意模仿我,我不能吃辣,他明明不怕辣却要在吃到辣椒时喊着好辣好辣。”
“他明明不晕车,却因为我对坐轿车有心理障碍也开始晕车。”
“他对色彩的选择明明有自己的风格,但是他的画的风格却越来越像我。”
“我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会不喜欢,我想要做的他都会去努力做到。”
“明明是个喜欢冒险活泼开朗的性子,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冷淡疏离。”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变了的时候,看青岑就知道自己的转变了,他就像我的一面镜子,他比我更了解我。”
徐文钰拉着我的手继续说道:
“当年因为青岑爸爸入狱的事情,爷爷对青岑一直心怀愧疚。青岑天生敏感,共情能力强,我们越是出于愧疚对他好,他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外人。”
“直到爷爷奶奶去世后我搬出老宅,和青岑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他才终于放下心结把我视作他的亲姐姐,也终于把自己当作是徐家人了。”
我听后开始同情莫青岑的遭遇,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对莫青岑的态度。
“如果青岑愿意,他也可以来伦敦学,方便我们照顾他。”我对徐文钰说道。
徐文钰摇头,无奈说:
“我当初要到伦敦念高中时就想带着青岑一起,但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离开桐市,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桐市,为了我姑姑方便照顾他,我留学之前,我们家把青岑的户口从福利院转到我姑姑一家的户口本,自此他随我姑父姓,成为了莫青岑。”
我回忆起一次和徐文钰回到桐市,莫青岑已经从莫家也搬出来自己在外独居,想来即使徐文钰姑姑一家对他再好,他也始终融不进一个陌生的家庭。
“我们以后可以学校放假后就回桐市与青岑住一段时间,等开学后再回去。”我建议道。
徐文钰看向我,微微一笑说道:
“唐书言,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一个骨子里就很温柔很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无论你经历过怎样的黑暗与低谷,你都不会去真正的伤害别人。”
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并不认为我如徐文钰说的那般美好,但我有希望我真的如徐文钰所说的一样,至少在她面前我可以如她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