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文钰开车回到酒店。
“你先回房间。”我对徐文钰说道。
徐文钰下车进入酒店后,我联系大卫说道:
“保护好钰。”
我从倒后镜看着一直跟在我们车后面的一辆车启动车辆向远离酒店的方向行驶。
走到沿海边的一条公路时,后面的车辆超车驶入前方,挡在我的车辆之前。
一群墨蓝色刺绣唐装的人从车下来,那是唐家北派的忠士队的专属服装。
我下车举起双手,与对面的那群人对视。
“不愧是在北伯身边呆过的人,很嚣张的样子嘛!”那群人中有一人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眼睛微微眯起来,虽然是唐家忠士的服装,但是唐家的忠士绝对不会这般语气说话。
唐家的企业和家里养的忠士都是按照封建传统家族体系进行管理的,说话向来谦逊但不输气势。
后面又有一辆车驶过来,我知道今天我是没办法从这群人手中逃掉了。
因为在北派的那一年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我先是举起手,随即在举手过程中偷偷将我放置在我车辆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远程传送到徐文钰手机。
“唐公子,有请了。”一位年纪偏大的人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做出请问他们那辆车的动作。
我车后,车辆驶向郊外的方向。
直到车辆在郊外的一处中式园林前停下。
我被请下车。
看到园林后,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住在这园林的人应该是我大伯父。
我随着一身米色套装的妇人走进前堂,那老妇人对我说道:
“二公子,你先这里稍作休息,老爷现在有客人,结束后便会立即来寻你。”
我点头示谢,找了一处椅子坐下。
身的手机被刚才的忠士拿走,我不知道徐文钰的手机是否还可以定位到我的位置。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大伯唐雉和我父亲唐元从后堂走出来。
“父亲?”我起身喊道。
我随即对着我大伯父弯腰鞠躬,毕恭毕敬的拜礼。
我没有想到我父亲居然会先我们一步到达黑山并与我大伯父见面。
我大伯父与我父亲入座后,晾了我一会他才对我说道:
“书言侄子,坐吧,一家人不必拘谨。”
我心里已经意识到,今天我带徐文钰去我父亲在黑山的仓库的事情,我父亲和我大伯父已经知道了。
唐雉先开口对我说道:
“贤侄啊,听闻你二叔说过你与徐忠军的孙女订婚了?”
我点头,“是。”
唐雉再开口说道:“我刚才又听你父亲提起你会从徐家那丫头手中拿到徐家那批宝贝儿的所有权。”
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父亲唐元终于开口说道:
“两家联姻后,便不分你我了,大哥你用拿这个词恐怕不妥。”
唐雉脸的肉忽然堆在一起,眯着眼笑起来,说道:
“那是,是我用词不当。三弟和书言侄子不要往心里去。”
我坐在那里,端起茶杯用喝水的动作掩饰我此刻脸色浮现的反感。
妄想用一场婚姻去强取豪夺另一个家族的财富,唐家果然不复从前。
从刚才带我到这地方来的那群人穿着忠士服装却出口不逊就可以看出,唐家除了外壳,内在很多东西都已经在悄悄发生变化。
领我进来的那老妇人走进来,走到唐雉身旁,用手遮着半张脸俯在唐雉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雉点头,随即那老妇人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徐文钰和大卫从外廊走进来。
唐雉开口道:
“南北两派的家主都到了我这园子里,也是盛况啊。”
我走到徐文钰身边,暗中观察到她并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我碰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问她:
“没有被吓到吧?”
我的话明显被唐雉听了去,他故意大声对我父亲说道:
“书言侄子这护内的模样颇有三弟你当年的几分风采啊!”
父亲听了这话,神色凝重,摆手对唐雉说道:
“大哥莫要再取笑我,往年的事不提也罢。”
我大伯父与我父亲的对话倒是让我为之一惊。
我从未见过父亲便护我母亲的一面,甚至在我心里他从未为我母亲做过什么。
虽然以前年幼时与家里长辈们聚餐时,听过几艘对长辈提起过,说是当初唐家要给我的太爷爷纳妾,就被我太爷爷以已有家妻,夫复何求为由给拒绝了。
这痴情的基因后来被我爷爷和北伯继承了去。
再后来在席间的杯觥交错中,我也多少听闻长辈们责备父亲感情用事被儿女情长耽误了前途。
只是长辈对我父亲的评论我全当是戏谑,从未当真。
我父亲在我眼里从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他简直可以用断情绝爱来形容。
今日,唐雉之言与之前长辈们在酒后之间的戏言倒是吻合一治了。
徐文钰和大卫入座后,我对端茶来的保姆说道:
“麻烦您准备一些点心。”
徐文钰从出发到仓库再到唐雉的园林一直每有吃饭,再空腹喝茶的话,她肚子必然会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唐雉爽朗的笑声贯穿整个前堂。
“是我考虑不周,想必大家都还没有吃过晚饭,我们先用餐,这一家人叙旧也是在饭桌更合适。”
虽是春节,晚餐的餐桌都是以素菜为主。
“我不吃荤所以家里的厨子都是以做素食出门的大厨,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唐雉介绍道。
大卫此时开口说道:
“说到此时,家父让我给您带来一副翡翠餐具。被大哥的人请来时太过匆忙,礼物也落在了酒店,明日让人到酒店取来,您定会喜欢。”
唐雉看了一眼我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北伯和五弟有心了,作为晚辈应该我去给北伯拜年才是。”
徐文钰看向我,按道理来说接下来该我给唐雉送来我爷爷奶奶最为长辈给唐雉的礼物。
但是我坦然自若的夹着菜说道:
“素食可以做成这样,真是不错。”
我父亲干咳了几声,我依旧没有做声。
唐雉开始转移话题:“我的那些子女现在都被洋huat了,过春节不说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热热闹闹的过年,一个个的世界各地的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还是你好,强伯身子健朗,书言侄子也在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定热闹。”
我父亲拿起酒杯给唐雉敬酒说道:
“大哥若是愿意,可以搬来伦敦,正好北伯也在伦敦,咱们一家人时常还能聚聚。”
徐文钰借口去卫生间离席,我也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不喜欢里面虚情假意的场面吧?”我追徐文钰问道。
徐文钰站在院子里透气说道:
“本来拜年是个开心事儿,但是大家各种的气场搞得就像鸿门宴似的。”
我笑而不语。
可不是鸿门宴吗?
这唐雉虽是我大表叔,但是与我父亲向来不和,如果是北伯与我爷爷素来较好,唐家北派和南派早就公开决裂了。
而唐雉这些年虽然守着唐家的老基业,但是为人作风早与北伯背道而驰。
这一桌饭才会下来,哪是在吃饭,就是各怀心思的试探。
我父亲想来是知道我带着徐文钰到他仓库的事情了,所以需要借助唐雉的人力和财力转移那些收藏。
既然有求于人,面子的客气话自然不能少。
甚至于刚才唐雉提及我母亲,我父亲都没有翻脸,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往事不要再提。”
徐文钰问我:“你刚才为什么不把爷爷奶奶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我回答道:“我想了想,他不配。”
我说完,徐文钰张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哇,唐书言一年不见你脾气秉性怎么变了这么多,你不是最在意礼仪合体,隐忍韬晦吗?”
我坐在石椅说道:“现在不想在乎那么多,以前的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我。”
还有一点我并没有告诉徐文钰。
我要破坏父亲转移那些收藏品的计划,自然不用再讨好唐雉。
相反他对我们南派的意见越大我越是可以拖延父亲转移的时间。
吃过晚饭后,我忽然注意到威妙冉并没有跟来。
我问大卫威妙冉去了哪里。
大卫回答道:“她回伦敦了。”
我对威妙冉忽然回伦敦的行为虽然心里起疑,但是眼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无暇顾及威妙冉的去向。
我去徐文钰房间找她,对她说道:
“这批收藏品的照片要提前公布出来了。”
徐文钰似乎也猜到了我父亲此行的目的,对我说道:
“我给桐市的文物管理部门发了一封邮件,内容是要将这批文物交给文物管理部门做历史研究。”
我问道:“你确定吗?这些批收藏品虽然并不是全部,但也价值连城。”
徐文钰点头,“这本来就是爷爷的心愿,而且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你父亲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咱们把这批文物送回国家的。”
“它们只是去了它们本来会去的地方。”
我摸着徐文钰的脑袋感慨道:“我们家温蒂一如既往的让我感到骄傲呢!”
徐文钰一怔,“你刚才叫我什么?”
“温蒂啊”我微微一笑。
徐文钰忽然红着眼睛说道:“你都知道了。“
“嗯。”我笑着点头,并没有责备之意。
徐文钰似乎想要开口,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开口对她说道:
“我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你带给我的远远比我可以带给你的对的多。”
徐文钰走向我说道:
“那我把真相告诉你,我.....”
我打断徐文钰的说话,对她说道:
“我不在乎真相,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教我如何爱你。可能我现在做的还不够好,但是你教我的我都会记在心,我会慢慢变成最好的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你那边。”
我并不想要听所谓的真相,因为有些事儿揭穿了就意味着失去。
与其这样,我情愿一直在梦中,只祈愿梦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二天,徐文钰收到了国家历史文物保护单位的回信。
同时我将我的在仓库拍的照片都发到网络,让杰森将这些照片都安排到各大社交平台首页第一的位置。
不到一个小时,吃早饭的功夫,这批文物就引起了热议。
很快父亲和唐雉也得知了这件事儿。
父亲将我叫到他的房间,他没有说话直接来就是一拳。
只是这一拳让我感到并不如从前那般据有冲击感和疼痛难忍。
“你要毁了唐家吗?”父亲呵斥道。
“如果这些文物被公开,势必会引起偏道各方势力的注意,到时候各家起来攻击唐家交出这些文物,一切将会覆水难收。”父亲坐下来大口喘着气说道。
我回答道:“我知道这个后果,所以只要中国政府出面将这批文物接回国内,那些人自然不会再以唐家作为攻击对象!”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些宝贝的价值!”父亲站起身指着我骂道。
“本来就不是唐家东西,即使是天价也与唐家没什么签字吗?”
我回答道:“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父亲倒在椅子,我看着父亲面色苍白,捂着心口,急忙翻找父亲的衣物,拿出他的药递给他。
父亲吃过药以后,我拜托唐雉请来的医生也感到了。
“您的心脏病必须尽快手术治疗,否则很可能随时发生意外。”那医生对我父亲说道。
我父亲让医生先帮他开几副应急的药。
我站在一旁,第一次感受到血浓于水的无奈。
即使我无数次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怨恨过父亲的**,但是在此刻我依旧恨不得替我父亲承担一些痛苦。
或许我真如徐文钰所说,本质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孩子。所以面对医生离开后父亲对我提出的无理要求我依旧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徐文钰赶到我父亲房间,问我:
“唐叔叔没事儿吧?”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闭目养神的父亲,牵着徐文钰的手走到屋外。
“徐文钰,这批文物回国后,你爷爷拜托我父亲保管的其它收藏品可以捐给唐家的博物馆吗?”
“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它们回国,我也保证会以公益展览的形式将它们展示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