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宁的语气十分平缓,没有对他作恶多端的愤怒,也没有对他经历灭门惨案的同情。
她看着他的眼神,平淡无波,近乎漠视。
周青崖自觉可悲的轻嘲一笑:“公主请将我捉拿归案吧。”
姜修宁手一挥,立即有人拿上手铐脚镣,将周青崖手脚锁住。
枷锁在身,周青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本应该有一条青云路,也会拥有贤妻爱子。或许心里有过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却也在回忆里美好着,一切足矣。
原应是再幸福不过的人生,令绝大多数人羡慕谄媚的世家子,结局竟也可怜至此。
而一切,都是因为河间郡突然兴起的一条流言:周家私藏前朝藏宝图。
“公主,您可想知道,为何章家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将周家给毁了?”周青崖低着头,忽然抬起头,瞧着温善儒雅,却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他深谙人心,知晓人的好奇心和贪欲,不用推手,就能把自己往死路上引。
“你的那些话,留着去大理寺说出去吧。”姜修宁完全不上钩。
她不擅长人心,也不擅长审问,术业有专攻,掏尽人肚子里的秘密,该由大理寺去做。
只是,念及初见时周青崖的那份错愕,姜修宁心软了一瞬。
“大理寺审问、刑部复核,还有御史台监督在侧。三司会审,你犯的罪行,还有你的冤屈,一并都会被查清楚。国之法典,公正严明,你尽可以放心,无人能左右,哪怕是帝王,也是如此。”姜修宁道。
周青崖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多谢。”
这句话说的真诚多了,他微微浅笑,看起来那样的人畜无害,让人难以相信,他以病弱之躯,将凶悍不讲道理的土匪,控制的对他维命是从,而所行之处的周边百姓,有无数因他而受到掳掠抢劫。
他确实没有多伤百姓性命,可是在贫苦人家,钱就是他们的命。
推搡之间的跌撞伤情,更是只重不轻。
他的善良,看起来太虚假,浮于表面。
“走,一半人跟我上去,将半山山寨盘查一番。深山老林,理当是野兽居住之地。”姜修宁轻轻拍拍马脖子道。
人数过多的士兵们,纷纷自请上山。
“公主,山内蛇虫鼠蚁无所不在,且刚浇熄山火,您不如在这里等着。土匪据点,由末将领人去查探销毁。”谢鹤鸣看了看眼前的山,就近的地方焦黑一片,还土地湿烂。
姜修宁把胳膊伸到他面前:“你瞧我这身盔甲,做的如何?”
谢鹤鸣让到一边:“公主请。”
她穿的并非华服锦衣,而是冰冷盔甲。这一身盔甲,注定不应该只考虑安不安全,干不干净。
姜修宁身为主将,理当亲自前去探察。
三当家和周青崖、周正,两拨人分两批下山,时间匆忙,他们一股脑的集聚冲下山,将山路踩的乱糟糟,也成功开出一条容易行走的路。
姜修宁领着一百人,轻松的走到半山腰。
就在前一刻,这里还热热闹闹的,现在已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