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应是还在气头上，这一句“我让人给你送上来，”一送就是两天的时间。

两天期间，贺织没有见到陈芸一面，连吃喝都是由别人送来的。

然而每次那人上来拿饭碗去洗的时候，饭碗里的东西却并没有下降多少，顶多是把水喝完了。

贺织话少的很，每次送饭那人跟她搭话，贺织从没理过，次数多了，那人也是看不下去：“贺小姐，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贺织没吭声，窝在沙发里看着窗户外面，经过上次的闹腾，她就没整理过自己，衣服被蹭的皱巴巴的，头发也是乱的不行，如果不是知道这儿是尚娱，这人看了只会以为这儿是什么专门用来囚禁别人的地方。

“贺小姐，我实话告诉你吧，陈姐她这几天也没歇着……”那人犹豫了几下，还是说了出来，“她一直在找人查当初聚会后的那个人，大小关系找了个遍，不知道谁嘴快走漏了消息，上面的人知道了，老董才说要见你的。”

贺织听了之后，身体动了一下，算是有了反应。

“陈姐这几天试着各种方法联系上面的人，说真的，如果问这世界上最为你操心的人是谁，除了陈姐，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送饭的人就是为陈芸查李清的那位，贺织的事儿他知道的不少，因此也特看不惯贺织甩脸子给陈芸看的行为，“你不能因为不了解情况就无端去怪陈姐。”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更不能让陈姐费尽心思把你照顾好的同时还这么糟蹋自己。”

那人说完，看到贺织还是没有看向他的意思，握了下拳头，眉目间慢慢增添了分厌恶之意，接着转身走了。

听到关门声之后，贺织才慢慢起了身，刚刚藏起来不让那人看到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贺织双眼红肿，眼白上显然易见的血丝，脸色苍白到极致，连嘴唇都没有了一丝血色，脸上被陈芸扇的那一巴掌还有浅浅的印记。

饭菜都是极具营养的，可却因为放置的时间长而变得有些冷了，贺织连凳子都没搬，直接就蹲在那个还没她腿高的小桌子前，拿了筷子开始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皱眉，眼眶里没流完的液体也因为皱眉的动作往下滴，滴在饭碗里，最后跟汤汁融合在一起。

往后数，就是第四天了。

送饭的人换了一个，是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没见过贺织，也不知道她的事儿，只以为是个犯了错的普通练习生，对贺织的态度也恶劣的不行：“喂！过来吃东西！”

贺织听到陌生的声音，抬头转身去看来人，女孩儿有点怔，贺织模样虽是狼狈，但是也能看出来有副好的皮相。

女孩儿咬了下唇：“快点！我一会儿上来收！”

贺织没在乎她的语气，淡淡的从她身上瞥过，接着落在窗外，像是对什么感了兴趣似的，盯着某个地方看了许久。

那女孩儿什么时候出去的，贺织都不知道，再回头的时候，女孩儿已经走了，门大敞着。

贺织上前去关门，恰巧被外面路过的一个人看到。

“师姐？”是个男生。

贺织抬眼看去，不曾面熟，便没了要去看的兴趣，低头就要关门。

那男生看了这动作，急忙上前用腿卡在门中间不让贺织关：“我们见过，你上次在我们练习室跳舞，给我们做示范。”

贺织再次抬头看他，这次是皱了眉的。

“我…”那男生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我们之前在七一练习室也见过，只不过不到一星期我就因为资质不够被调走了。”

贺织回忆了一下，七一练习室……是她之前的那个练习室。

“还有事么？”贺织开口，声音很轻，但是也能明显的听出来有些沙哑。

这是她来到尚娱这几天除了半夜做噩梦喃喃自语之外，第一次开口说话。

嗓子又干又哑，撕裂着疼的厉害，贺织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没想要开口了。

男生听出来了她的不对劲儿，又上前一步，贺织皱着眉往后退了下，离对方远远儿的。

男生略显尴尬：“你不舒服？”

贺织摇了摇头，硬忍着嗓子的不适开口：“你回练习室，陈姐知道你来这儿肯定罚你。”

男生松了口气似的：“不会的，我已经是准备出道的了，公司这段时间正在安抚我的情绪，没对我有强硬要求，偶尔在练习室意外的地方开会儿小差不影响什么。”

贺织又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不懂。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就突然沉了下来，半晌之后，贺织都要赶人了，对方才带了点儿羞涩的小声说：“我之前在七一，最中意……不是，最敬爱？……也不是…”

那男生下定决心：“最喜欢的！就是师姐你！”

贺织身体一顿，这才正眼看了那男生，眉目都算不得超好的，但是组合在一起看着格外舒服，明明也是生了一副淡漠的冷样子，说出的话却是热的要灼伤人。

“我希望，我能跟师姐一起出道。”男生鼓起勇气，声音猛地抬高说了句。

贺织的反应能力还没调整回来，本就低落的她这会儿更是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我叫靳文泽，师姐你一定要记着我！”男生说着，“希望出道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半晌之后，贺织说道：“我不会跟你合作。”

“…”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贺织看着他，男生眼神让她有种对方被伤到的错觉，她继续说道，“也不会出道了。”

靳文泽走之前，硬是要留下贺织的电话号：“那师姐给我个你的电话吧？我能用公司楼下的公众电话跟你联系的！”

贺织被缠的没法儿：“我手机没电关机，不知道我还要在这儿多久，你要了也没什么用。”

“我可以帮你弄来充电器。”靳文泽道，“我有朋友私藏的有…”

贺织皱眉，这种行为在尚娱是大忌，被发现了肯定会被罚的很惨，这群小孩倒也真的敢！

他们年龄差不多，但是贺织入公司的时间要长他们很多，尚娱不看年龄，只看资历。

靳文泽藏着充电器再次过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开了门进来，贺织望着外面发呆，被猛地打断。

“师姐，给。”靳文泽把那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和什么牌子组装的充电器递给她。

贺织有些担心这个连上自己的手机之后会不会爆。

“很安全的，你放心。”靳文泽似是看穿了贺织的顾忌，说道。

房间里唯一一处通电的插头，是在床腿的里面，贺织弯下身子去够，靳文泽站在她身旁，有点儿不敢往下看。

需要把阻力减到最小，贺织就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打底衫，宽松的很，显得贺织整个人都单薄起来，她弯身跪在地上去够插座的时候，因为动作过大，而露出一小截儿腰身，白皙的皮肤展露无疑。

靳文泽偷偷看了眼之后，立刻移开了目光，耳根微热。

贺织充上电，开了机，靳文泽短咳一声：“师姐，那我走了。”

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贺织没想太多，轻声说了句：“谢谢。”

……

房间里只剩贺织一个人，她点开信息页，两条未读：

一条是今天凌晨的，周知延的信息：【有点儿想请你吃饭了。】

另一条是前天晚上的，来自邵偿：【。】

贺织正要回周知延的信息告诉他自己出不去尚娱，手机就微微震动了起来——邵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