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趸来了!”
陶累对车厢内方逍遥两人说了一声,便催动马车进入码头。
已重新将布条缠住双手的战小染挑开车帘看着外面依旧人声鼎沸,宽阔的码头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如此繁荣昌盛之景却让她忧心忡忡。
如此大船,从南方过苏州地界的几乎全部染了那种虫子,如今人又如此密集,按发烧友所说的那交叉之下感染,恐怕在不知不觉中这里又有不少人遭到了那虫子,被虫子所感染的人数又将倍增。
但很快,她的目光便被运河水面那巨浪拍起的轰鸣夺了过去。
看着运河河面,战小染不禁双眼睁圆,嘴巴也因为震撼而微微张开。
听到外面的动静,方逍遥也并不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而是拉开了窗帘同样看着外面。
不过他所看的,并不是这里要有多少人死在那虫子下,而是直接看向远处那个五层楼高,堪比前世远航游轮,甚至是航母战舰的巨趸。
虽方逍遥不像刚穿越过来时,对这世界茫然无知,虽他在书见过巨趸的描述甚至图画,但真正见到这庞然大物,还是不禁感叹这小山一样的巨趸是何等巨大!
这种面对庞然巨物的震慑之感,随着马车的缓步前移越发明显,除了那在巨趸忙碌一生的船工、纤夫之外,哪怕是经常乘坐巨趸通商的商人在登船之际看到这船后也依旧是无不惊讶。
不过不一会后,方逍遥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看书所说,南方虽有富饶,但多是苦峻之地,寻常南下的巨趸也是如此?”
听到方逍遥的问话,陶累先是一愣,不禁有些奇怪这巨趸有什么古怪吗?
陶累与同样听到这话的战小染暂时压下了心中对巨趸的惊讶,开始疑惑好奇的打量起了。
“方哥,恕我眼拙,这巨趸究竟有什么特殊啊?”
“没事,你们两个都做好准备,若真发生了什么,战小染你带那酒坛和陶累一起寻最近的城镇驻守下来,联系都城那边,与后续所派集合之后再来寻我。”
即便没看到此时方逍遥紧着眉头盯着这巨趸,只听到方逍遥所说的话就不像是他所说的没事那么简单。
陶累不禁勒了勒缰绳,但马车并没有因为马的停下而停止向前,在马车周围人潮的推搡中,他又不得不放松的缰绳让马继续缓步向前,防止马匹与车厢相撞。
陶累不禁扭头看向方逍遥,“现在没法退了要不我喊一声,我们就在此继续等候吧,等这车开走之后,码头的人就会少很多到时咱们再离开,既然这艘巨趸有危险,那咱们就坐下一个。”
“不行,既然船有问题,你这一喊必定会打草惊蛇,这马车周围如此多人,若真爆发了冲突,绝对死伤无辜过千。而且这里并不太适合你们两人的战斗,如果冲突爆发了你们两个才是主力,还未开战落败的几率就凭空多了好几成……”
战小染还是以把这里的平民作为第一重视的对象,方逍遥在心中暗暗感叹,若是他直接发表肺腑之言的话绝对以自身性命作为首择,在考虑就这些人没有直接损害的情况,甚至有赚头的情况下才会考虑,是否换一个地方开战。
不过即便如此,此刻的方逍遥还是点头认同了战小染所说。
同时也说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已经被人盯,也被我发现,那便是他们在捏,我们在嗯说是此次走了,恐怕明暗关系又将回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这事拖不得,必须兵贵神速。”
听了方逍遥的低沉话语,如用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陶累点了点头目光紧锁眼前这越来越大,已经占满整个视野的巨趸。
一辆标准马车,周围还能并排十几人的码头垛口,直接对接巨趸的船口踏板,随着陶累驾驶着马车直接开到了船口,这才被一个船工拦下。
因害怕人流密集而被挤掉,所以此时的马车,并没有那些装点奢华彰显尊贵的牌额,再加方逍遥刚才所说的那些。
“两辆马车三个人,去苏州余城多少钱?”
陶累从怀中拿出了钱袋,准备以钱财富付船费而过。
毕竟巨趸如此庞大,即便有一伙贼人盯自己三人,想要寻找起来虽不是海中一粟,那也是茫茫人海。
他们若不查找着登船的记录档案的话,如果自己一行人运气好的话哪怕都到达目的地了,以交船费混在普通旅客中,冒充通商的商人,哪怕他们查了登船的记录,也可以接大降低被他们发现的几率。
但是陶累的手刚刚伸进自己的钱袋,却被一人抓住了手腕。
差异的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半探出身来的方逍遥。
“我们是大理寺出来查案的,我是不良人方逍遥。”
一手按住陶累,方逍遥一手举起了原本挂在腰间的不良人令牌。
船工一愣,恭敬小心的接过方逍遥的令牌,下打量一番然后还不放心的招呼来旁边的头嘀咕两句后,这才恭恭敬敬的记录下了所有东西。
一边记录,那船工不由得抬头埋怨的瞥了一眼陶累,明明都是公办人员,堂堂正正的捕快怎么干这种戏弄他这种人的心?
做好登记之后,因为是查案捕快而且已经验明真身,自然不会没再要半分钱,不仅如此还直接给三人安排了住房最好的四层,最好的三间房间并且隐晦的表示。
虽然有公职在身,不过在这船舟车劳顿也是可以放松一下的。
“别看这巨趸如此宏伟,但终归不比陆地,那些大官监察就那么几个我们这里都熟,你们啊可以随意玩,反正在船也查不了案吧,闲着也是闲着。
五楼有赌坊,有勾栏,还有几家酒楼……想听小曲儿,玩点酒令什么的可以去醉花河,报我张三的……
哈哈哈,小的忘了几位可是大官唐突了,若三位老爷去了那里,那些小浪蹄子都紧赶着往凑的……”
虽然张三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在巨趸工作这么多年,来来往往通行的商贩旅客不知见过多少,看人还是能看出个十有**的。
虽然还有一个捕快做在马车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但眼前这两人一个过于年轻,一个驾着马车,都不像是主事人。
里面那人肯定是自持身份,到时候再自己做决定。
“大人物通常都是这个尿性。”张三在心中暗暗呸了一声,但还是将该说的全都说了个遍。
张三并不知道坐在里面的第三个捕快是个女人,在办理登船票据的时候与方逍遥两人大侃特侃五楼那些女人究竟是何等风采,有什么花活……
不过他也很快便发现了,这个架着马车,年龄大些还刚才还将自己耍了一通的捕快,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身。
不由得暗搓搓的猜想,“或许他早就雄风不在了,要不就是个怕老婆的主!”
而半探出马车的这年轻人,一身打眼一瞧便能看出料子名贵,略加仔细便能看出是出自都城最火热的,最金贵的聚客布庄。
这绝对是个仅次于里面那人的金主!
但令张三皱眉的是,他发现这个登记叫方逍遥的捕快不良人,他似乎也对自己所说的兴致缺缺。
这不禁让他感觉奇怪,他自认为看人绝对不会看错,这年轻人如此张扬连了老捕快的小心谨慎,都被他打乱了,里面的主官也没说什么,说明这两人的关系,远比这老捕快要来的亲密。
但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气盛,且管束并不大的人,怎么会不对赌坊春院感兴趣呢?
在热情小心的询问,是否需要引路服务后,这次方逍遥倒是很快给出了爽快的答复。
张三这才喜眉梢,这马有一大笔钱的外块又要赚到了。
恭敬的将票据等等递了过去,他正要跨马车。
车厢甚至只是架马的平板,都是万不能坐的,他也有这个自知之明的抓住马车边框,将要给方逍遥三人带路并且指引他们种种位置方位,带他们去看点好玩好看的时。
方逍遥却突然开口,“开船之后再到我的房间来找我,这里不需要你。”
张三抓着边框,目瞪口呆的看着方逍遥,又看了一眼默默驾车进入船舱的陶累,最后还是松开边框落在了船板。
即便已经落下还在很是无措的嘟囔着,“这……,这……”
目送的那两辆马车淹没在登船的人海之中,只能看着马车顶棚向远处缓缓移去。
“方哥……”
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了,但陶累还是不禁说出了声,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是纠结,只是叫了一声方逍遥。
方逍遥也知道他所想的,为了保证随后遇到意料之中的意外时,能够保持统一没有猜疑,于是说道:“没用的,这巨趸一直在扫视着每一个人,咱们的位置和所处的地方,自始至终都在他们的眼中,所以登记成什么也是没用,别浪费那钱了。”
方逍遥便回到车厢中,看着战小染满脸通红,眼中带着愤怒的表情不由得一乐。
“你在笑什么?”
“啊?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
战小染自然知道方逍遥为什么发笑,脸的红晕更加深了几分也更加气愤。
“一人独处还要慎独呢,在这巨趸之不比一个小村庄小,竟然自甘堕落沆瀣一气,还什么“所有的大官督查我都熟!”你听听这话像是人话吗?巨大的巨趸虽大但仍是寸地寸金啊,竟然直接将一整个楼层全都改装成那些地方,就这样目无法纪!此案结束之后一定要写折子在彻查这件事!”
“好啊,等这案子结束之后再说呗,不过那成功的可能性我就不多说了,待会陶累会将这两辆马车停放安置,趁这个机会,咱们两个就下去好好打探打探寻找一点这个的证据呗。”
战小染自然是满口答应,但答应完之后她又不由得一愣,胡疑的盯着方逍遥,“你该不会是对那些地方心动了吧?是去调查提前踩点,还是你自己提前踩点啊?”
方逍遥只是笑而不语,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而是掀开帘子看着这巨趸内部的种种。
即便已经进入,看不到它整体的巨大雄伟,但依旧能感觉出这神奇造物的奇幻。
这巨趸不止是能工巧匠的绝顶技艺,更掺杂了诸子百家的诸多心血。
根据方逍遥已知道的情况,这么一艘巨趸,从搭建之初的木材就不是普通木材,而是由农家所培育出的冠天之木,而后搭建时必定有墨家分支鲁班门的参与,甚至据说有几艘直接出自墨家之手,里面诸多神奇瑰丽也大多都不是出自凡人的手笔,而是来自惊才艳艳的修炼者。
马车进入巨趸内部,依旧畅通无阻丝毫不显局促,可见里面之宽广。
五层楼高的巨趸,方逍遥现在在船舱之中,依旧看不到半点昏暗漆黑之处,到处都闪烁着不灭的灯火也未发现半点烧灼熏黑的痕迹,这神奇之处可见一斑。
到达船舱中心位置之后,嘈杂声又提高了几个级别。
许多坐马车进来的富豪、旅者此刻纷纷踏下马车向着更方而去,人潮陡然间有增大几分不说,马车也需要分开停泊,转向拐弯总会出现一些纷争摩擦,巨趸的船工也只能扯着嗓子大叫着勉强维持简单秩序。
方逍遥两人此时却没有像他们一般也在此下马车,而是坐着马车拐进了牲口嘶鸣逐渐代替人声的船舱底。
马车停好之后,三人这才一同踏下马车,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光鲜亮丽已经不在,明亮的油灯也变成了草心烛火,到处都洋溢着牲畜独有的种种古怪味道。
方逍遥却立刻展开了观术,一边向外走,一边打量着。
“怎么样?”战小染捂住口鼻,被这里的味道顶得紧蹙眉头,但还是急切喘气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