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知道自己在家中时日已经不多了,李氏吩咐碧桑每日都不必让夏文茵再晨昏定省了。夏文茵倒也乐得自在。夏执约自从回朝后,圣上封了正五品朝散大夫。官职的升高随之而来的是工作量的翻倍,好不容易等到沐休,夏执约派小厮给夏文茵递话,让夏文茵闲暇时到文轩阁来一趟。
“啊,老哥终于想起他这个苦命的妹妹了”夏文茵懒懒的从床上起来,略微收拾下,独自去了文轩阁。
“妹妹还以为,哥哥是忘了自己个还有个妹妹呢。”夏文茵小嘴一嘟,娇嗔道。
听到夏文茵进来,夏执约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笔。
“坐吧”说着从书架子上拿出一个精致的描金盒子递给夏文茵。“这是你嫂嫂从丰州给你带回的,是丰州聚宝斋的珍品。”
夏文茵佯装生气“哥哥的礼物妹妹可是再不敢收了,不过既然是嫂嫂送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说完将就盒子藏在袖子里。
夏执约轻笑“几个月不见,如儿越发长大了,兄长我真是欣慰。听母亲说前几日请了个教养嬷嬷来。”说到一半夏执约拿起桌上的茶,轻啄一口。看向夏文茵。
“如儿可又想问的。”
“哥哥想说的如儿全然明白,我虽不如男子可以上阵杀敌,但也并非全无作为,哥哥和爹爹既然选好了路,那如儿自然是和全家一条心。宫里的凶险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但请爹爹和兄长放心,若是不能以及将敌人击败,如儿也一定会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夏文茵看着夏执约。眼神既倔强又坚定。
夏执约此时心口正泛酸,他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妹妹。“如儿真是长大了,还记得小时候如儿经常偷溜到池塘边去看那两条锦鲤,母亲每次知道之后都气的不行,生怕你出点什么意外,让人跟着你有苦恼,惹得母亲无法。”
“可我记得哥哥每次都会在池塘旁边的湖心亭上看着我,妹妹每次看见哥哥在那儿,心里就多了几分安全感,便更加肆意妄为了。”夏文茵接过夏执约的话语。
两人在房里谈了一个时辰,夏文茵出来时天有些擦黑,她走在石子路上,石头的缝隙处长出了一层萌萌绿,花匠还没来得及清扫,夏文茵小心避让着,不让自己踩到这些花花草草。回了凌霜阁。
三月十六,日头正好,微微的金黄铺在夏府马车的璎珞上,泛着金光。夏氏一家站在门口,李氏泪眼婆娑,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掩不住眼角下的乌青。
“女儿就要走了,请父亲母亲照顾好自己,妹妹不在,请嫂嫂替我照顾好父亲母亲。”夏文茵眼眶泛红,抑制不住伤心。
“妹妹别担心,家里有我呢,妹妹此去,不知何时咱们才能再相见,也望妹妹善自珍重才是。”白大嫂嫂拉着夏文茵的手关心道。
夏文茵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
她颤颤巍巍的上了马车,宫里不许带贴身侍女,只能带着自己的随身衣物和寻常首饰。马车摇摇晃晃夏文茵止住伤心。不断安慰着自己,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处宫门前。
夏文茵下车抬头一看,绿扁金字赫然写着“重玄门”三个字。各家秀女也都下了各家马车,换上了御轿。
“委屈各家小姐,两人一轿,都排好了。”前头的内侍指挥者换轿。
不知是特意安排还是怎的,到了夏文茵这里刚好只剩她自己,内侍便让她自己乘一架,走在最后。
夏文茵掀起马车的帘子,可真谓是举目青楼画阁,绣户珠帘,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大周朝的规矩,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均可前来选秀,那些没根基的百姓之女,只要家世清白者,亦可前来,不过规矩要更严厉些罢了。
刚知道时,夏文茵不禁感叹“果真是寒门难出贵女啊”。
又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再次停下。
“前头便是小姐姑娘们所住之处了,咱们不便入内,请各位小姐,姑娘们随嬷嬷进去。”
内侍们与前头的嬷嬷说了几句,嬷嬷便接过内侍手里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