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阳走的很急,邺瑨瑜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好打算走了,叮嘱了几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送他到客栈门口,他把那支红缨枪留给了她,说了句“别再丢了”就骑着赤兔飞奔而去。
邺瑨瑜突然觉得这红缨枪有些烫手,她没有告诉晏朝阳自己也要动身了,深深地呼了口气,往梨春园的方向走去。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楚先生并非浪得虚名,这一出贵妃醉酒唱的相当的好,绝美哀怨,如泣如诉,跟京城唱得最好的旦角相比,可以说是旗鼓相当,隐约有畅音阁的风范,邺瑨瑜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给他捧场。
后面大声地叫好,邺瑨瑜安静地坐着,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楚侑退场后邺瑨瑜也悄然离场,昨天凌晨的秉烛夜谈好像只是梦一场。
“小姐?”
邺瑨瑜一进客栈,管家看到就要过来迎接。
邺瑨瑜手一挥,管家停在原地,她继续往前走。
“通知下去!明儿一早就离开邺城,赶快把东西都收拾好。”
管家一惊,“这可是老夫人的命令?”
邺瑨瑜走在阶梯上,步伐一顿,转头抬眼看他,也不说话,管家不敢再过问连忙跪下。
“是。”
她挥袖往上头走,俐城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不清楚,只知道事情不简单,足到了封城的地步,若是实在控制不住可能要死很多人。
邺瑨瑜一个人坐在房间榻上胡思乱想。
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条缝,门口着粉裙的小丫头怯生生地挤进来,又转身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不敢弄出特别大的声响。
“小姐安?”
“尚安。”
邺瑨瑜是心情不好,但也不会对个小丫头发脾气,正是知道这点,他们才会让小丫头进来探口风。
这小丫头长的不差,葡萄眼樱桃嘴,但她脸通红,病未好还被使唤来看邺瑨瑜。
邺瑨瑜摸了摸这小丫头的双丫髻,看着小丫头担忧的眼神,她心里的雾霾驱散了些。
她下榻牵着那小丫头的手到她床边,想让这小丫头上床休息,这小丫头突然身体一僵。
邺瑨瑜柔声问道:“怎么了?”
小丫头喃喃道:“我身上脏。”
闻言一看,应该是怕这小丫头再次着凉,只是给她擦了下身体,换了套衣裙,并未洗浴。
邺瑨瑜坐在床边,轻柔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不脏。”
声音也没有多温柔,就像是简单的陈述,而这样的语气恰好让小丫头放松下来,乖乖躺在床上。
“小姐因何不悦?”
小丫头虽年纪小,但却能敏感地察觉他人的情绪。
“小姐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之前过的太顺心,现在有了一点不如意就受不了了吧。”
小丫头听不懂,她只觉得小姐长得很好看,不想让她不开心。
“那要怎样小姐才会开心?”
“你并非是我邺府的下人,不用叫我小姐。”
要她开心?那要俐城不发生那事儿,皇帝不多疑……人总是贪心的,她想要的太多了。
邺瑨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移开视线扯过了个话题。
“你并非是我邺府的下人,不用叫我小姐。”
“那我该叫你什么?郡主吗?”
邺瑨瑜沉思了一会儿,“叫我姐姐吧。”
“姐姐好漂亮……”
小丫头有些困倦了,说的话含糊在嘴里,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邺瑨瑜露出一抹如春风一样的笑,给小丫头掖了掖被子,她轻声说着:“睡吧。”
小丫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邺瑨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开房门,门口几人差点扑进来。
她轻抬下巴,意示出去说话。
“小姐安?”
几人齐声问安,邺瑨瑜看着他们,冷哼一声:“哼,有你们在,我哪里会安?”
云巧砰的跪下请罪:“奴婢有违小姐信任,小姐的吩咐奴婢都没做到,还出了这种事。”
云朵随着一起跪下,云竹和那男孩就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好像不关他们事。
“云巧罚两个月月例,云朵罚一个月,今儿三十一,明儿一早云竹就启程回外祖父身边吧。”
邺瑨瑜出手阔气,她手底下的人向来是不缺钱的,扣月例可以说是最轻的惩罚。
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邺瑨瑜的安排,云竹虽有错,但把他赶回镇北候身边实在过了些。
云巧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膝行至邺瑨瑜脚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邺瑨瑜,她苦苦哀求:“小姐万万不可啊!云竹是小姐护卫,云竹若是走了,谁来保护小姐啊?”
“是啊小姐,云竹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让他回侯爷身边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云芙也不想让云竹离开,她跟着跪在邺瑨瑜旁边附和云巧,云朵就跟着跪在地上哭。
云竹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邺瑨瑜,而邺瑨瑜一点目光都不愿给他,别人不知道,但旁边的男孩看到了云大哥眼底的受伤和倔强,还有微红的眼眶……
邺瑨瑜并不看他们的样子,目不斜视朝前方走去,她也怕自己心软。
“小孩儿,跟过来。”
前面传来声音,邺瑨瑜并没有回头,只是在前面说话喊男孩儿过去。
男孩儿左右看了看几人,咬咬牙跟了上去。
邺瑨瑜去找掌柜又定了间天字二号房,这客栈也是稀奇,除了天字一号房一间,普通房数间,其他房都是两间,地字号房老夫人余嬷嬷各占一间,也就只剩一间天字二号房了。
每间房都有人每隔三个时辰打扫一次,邺瑨瑜最满意的就是这点了,一进去换上自己的东西就能住。
邺瑨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透气,然后就面对着男孩倚在窗边。
邺瑨瑜没说话,男孩儿也沉默着。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在这待着还习惯吗?”
“挺好的。”
都开始住这么贵的客栈了,能有什么不习惯的?再怎么样也比那个深巷漏风的破屋子好。
男孩心里腹诽着,邺瑨瑜打了个哈欠,提了提精神继续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二狗,我妹叫二妞。”
邺瑨瑜咳了好几声才控制住自己。
“谁给起的名字?”
二狗一脸冷淡,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确实俗,所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娘怀我的时候让隔壁大婶出主意起名,大婶说贱名好养活,生男就叫二狗,生女就叫大妞,后来我妹出生排老二,就叫二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