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捂住自己胸口,感觉痛苦不已,突然,仿佛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安德鲁耳中,这次,是整整齐齐的,现实中传来的声音。
安德鲁感觉左手中指上似乎松了一下,他赶忙抬起手来查看,发现戴在手指上,原本泛着金色光泽的戒指开始发暗,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了戒指之上。
是戒指“圣光的虔诚”,它竟然还在自己的手指上,此时安德鲁已经感受不到了任何圣光的气息,仿佛它已经成为了一只破烂不堪的陈旧戒指一般。
老者看着安德鲁的样子,摇头叹息道,“圣光是牺牲为了弱者,是奉献成就正义,你与圣光的理念背道而驰,圣光不再认可你了。”
安德鲁有些茫然地看着“圣光的虔诚”,没错,他为了自己学习圣光法术,更多地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真的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守护过他们吗?
安德鲁重新直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摘下似乎已经脆弱不堪的“圣光的虔诚”,向老者鞠了一躬,说道,
“我已经明白了。”
此时一个牧师匆匆从走廊边上走过,老者撇了他一眼,叹息道,“到最后,我也没有恪守圣光的正义。”
安德鲁歪了歪脑袋,表示不明白。
“刚刚那位牧师,刚从弗格斯伯爵的宅邸中举行完葬礼回来。”
“弗格斯伯爵……”安德鲁回忆起了那个尖酸的伯爵夫妇,突然想到了什么,“威尔德死了?”
“是你杀的。”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重,安德鲁几乎是害怕地退后一步,就目前而言,作为“死者”的威尔德显然是处于“弱者”的地位,如果这时对方突然来个“复仇打击”或者“以眼还眼”来秉持圣光的正义,那可真是……
“不是我……啊不是,是他先要杀我的……”原本就该理直气壮的安德鲁一时间有些语塞。
“不,年轻人,我不是指这个,他是动了杀心的‘恶’。”老者摇头说道,“而是当可怜无辜的凶手家属来教会哭诉时,我非但没有安慰他们,甚至还驱赶了他们。”
是……哭诉吗?安德鲁顿时幻想出弗格斯伯爵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大喊着“安德鲁小贼,拿命来。”……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年轻人,记住,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我也不例外,但只要心中恪守圣光的准则,圣光总有一天会再次响应你的。”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一个轻快的脚步声,老者笑道,“接你的人来了。”
安德鲁向门口望去,接自己的人会是谁,是自己的室友吗?还是对自己比较友好的魔法巡回官?
安德鲁晃了晃头,一下子排除掉了这两个选项,而是用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一个天使般可爱的脑袋探了出来,在洁白的装饰的映衬下,就显得如同真正的天使一般看。
竟然是维吉尼亚·坎贝尔。
安德鲁几乎是脱口而出,“走错了?”
维吉妮亚却是笑了笑,笑容如同天使般动人,但安德鲁却不敢去盯着看。
据说曾经有个不知好歹的候爵公子腆着脸去搭讪她,然后差点就被瞬间卷起的魔法撕成碎片。
维吉妮亚走了进来,她没有穿贵族少女常穿的那种繁琐华贵的裙子,而是就穿着简朴的淡黄长裙,虽然穿着朴素,但随着她走进这间屋子,整间屋子就仿佛明亮了起来,就如同穿梭在纯白神国的天使一般。
维吉妮亚手里拿着一叠纸,向安德鲁递了过来,安德鲁下意识地接住。突然想到自己在外城看见站街女接过油腻男人的钞票。
自己和她们一样,茫然又顺从。
“这是坎贝尔家的合同,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家为我们家族出一份力。”
“什么合同?”安德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出卖自己的身体?”
安德鲁打开合同一看,竟然是坎贝尔家族的正式邀请,签下这份协议,自己就是坎贝尔家的附魔师了,享有着使用坎贝尔家优质的附魔资源,以及坎贝尔的资助和庇护。
坎贝尔家的外聘成员,这是很多魔法师都羡慕,而又无法触及的,就连这次,安德鲁也想到很可能是坎贝尔家族出面制止了弗格斯伯爵对自己的报复。
老者所说的“违背”,很可能就是受到了坎贝尔家族的托付,直接把弗格斯伯爵给赶走不鸟他,也能理解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坎贝尔家族对自己施展善意,甚至到得罪一个伯爵家的地步,但至少从这里可以看出,坎贝尔家对自己是有足够的善意的。
那么,安德鲁自然也乐意为坎贝尔家族效力。
但安德鲁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弱弱地说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说吗?”
“说吧。”维吉妮亚没有对安德鲁似乎是要斤斤计较的样子产生厌烦,相反还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神情。
“我……我想拜托你们打探我父亲的消息,噢,我父亲也是附魔师,他名字是****”
“你父亲叫什么?”
“****”
“能不能别‘哔——’了,听着很难受唉。”
安德鲁顿时震惊了,虽然自己在家外面从未说过父亲的名字,但没想到一说出来,就有神秘的声音出现,就是那声时而悠远长扬,时而急促有力,完美地覆盖掉自己要说的话的“哔——”
……
安德鲁感觉头皮发麻,此时维吉妮亚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点奇怪了,于是,安德鲁沉吟片刻,改口道,
“哦,是这样的,学院刚放假,我想回老家休息几天。”
安德鲁没有办法,自己根本无法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好迹象,还是得回到家中去询问母亲,不了解这件事的真相,怎么能够好好认真地工作?
“这样啊,小事一桩。”维吉妮亚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
临近离开教会的病房时,安德鲁有些尴尬地问老者道,“请问您的尊名是……”
“尊名就过分了,我的姓名嘛,安德烈·韦塞尔斯。”
……
目送着安德鲁离去,在安德鲁消失在转角时,安德烈·韦塞尔斯却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喃喃道,
“会被世界所屏蔽的名字……他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