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
“那个陈烟兰居然跑到薛庄妃那里去了,越来越不知道礼数了!”我一想起就气呼。
“小主消气,是该写封信给家主管教管教。”
“……你倒提醒我了,一会儿写封信回去才是。”
——
双亲收
父亲与母亲可安康?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女儿此次来信是为妹妹烟兰进宫一事,不知双亲知否?妹妹私下见了薛庄妃,似是要入后宫。女儿苦言一句,烟兰姿色与才情皆不为上乘,怕是难如所愿。愿父亲劝诫一二。勿念。
女儿意柔
陈家。
“这个李成玉简直不成样子,管教出来的女儿敢私自进宫了!意柔不回信我们都不知道,也是老爷您太过放纵她了,看要早日发卖掉才好!”陈大娘子气上心头。
陈老爷只能叹口气:“烟兰是太顽皮了,今后你来管教,至于这成玉……就听大娘子处置罢......”
“爹!”陈烟兰推开厅门,惊了陈氏夫妇一下,“您要对我娘作什么!”
“公堂之上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李成玉教女不严,我这个当家的还不可以把她发卖了吗?”陈老爷理直气壮。
陈大娘子在一旁听得发笑:“只不过一个下人罢了,以为自己有个女儿就可以登天不成?”
“就是……就是陈意柔!是她诬陷我……我根本没去找那什么庄妃!也根本不想进宫!”陈烟兰鼓起勇气扯谎。
“你这小孩真是好笑,我和老爷何曾说过你去找薛娘娘了?”
“不成体统!我念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才未怪罪于你,你倒好,竟一大早跑我们这来撒野了!”
陈烟兰哭得撕心裂肺。
“您与我娘好说歹说也做过一夜夫妻啊!这世上怎有如此绝情之人!”陈烟兰痛哭道。
李成玉最后还是被发卖了,陈烟兰的作为更是让陈老爷隐隐约约的愧疚一分不剩。
此后,陈烟兰在陈府的地位越来越低贱,她也仿佛看透了陈家,可惜无力反抗,在府中郁郁寡欢,日渐消沉。
当年,身在宫中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封信带来的后果。
…………
“见过丽嫔。”
“见过陈婕妤。”是丽嫔旁的思才人。
没想到就在回宫路上撞见了丽嫔。
丽嫔叫钟芸黄,模样不似庄妃妖娆,很是可爱,是那种看着便忍不住亲近的女子,说话作为胆大活泼,不像深宫女子,倒像是邻家小妹子。
“呀,陈婕妤,我正和思才人备着去你宫中恭贺你的,竟在路上遇着你了,好巧呀!”
钟丽嫔最不喜欢称别人为妹妹,也是因她在众嫔妃中年纪最小的缘故。
“真是麻烦二位,姐姐还怀着身孕,叫奴婢好生担待了。”
我开始犹豫不决,钟丽嫔还这么小,这次要小产了,以后就难了。
也开始懊恼不已,为什么自己就上赶着害人呢?
钟丽嫔笑笑,“不担心不担心,别看我怀着龙胎,但身子可好了,能蹦能跳呢。”
说罢便作出要蹦跳的样子,却被思才人拦住了:“别别,都知道啦,芸黄即使怀了身子都是这宫里最健康的人!”
语毕,连一旁的贴身婢女都捂着嘴笑了。
我有些胆战心惊。
这钟丽嫔的身边人,都竟视丽嫔为妹妹吗?
“罢了罢了,陈婕妤我既见过了,也没事好做了,回宫吧。”丽嫔觉得乏了。
“好,”思才人与丽嫔同宫,“回毓德宫!”
思才人朝后面的伴驾喊。
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
回到宫里,我坐在凳子上发呆了半天。
直到夜里。
“我若为己便是自私吗?”我问几霜。
“不是的,小主。”
“为什么?”
“小主只是想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几霜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腔调。
“若无有一席之地会如何?”
“会死。最坏甚至连累九族。”
“我后悔了。”
鼻子酸楚,眼框中的泪正在打转。
我为什么要哭呢?我又有什么理由哭呢?要害人的是我,到头来要哭的也是我。
“已经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
我甚至还没有学会什么叫害人便后悔了。
没有办法了。
我捂着自己的头,披散着的长发凌乱不堪。
几霜安慰着我:“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兴许钟丽嫔并未有明面上那般光明。”
闻言,我似乎被戳到了伤口,怒吼着:“你懂什么?!钟丽嫔才十四岁,就是今年也才刚及笄!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
我被自己吓到了,我从未露出如今日这般泼妇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几霜……”
几霜被我吼到后就沉默着:“没关系的,小主,奴婢理解的。”
…………
隔天我找来了几霜。
我想叫她去查一下钟丽嫔的远房亲戚中有没有既有老小又缺钱的。
钟丽嫔也是平民出生,但查了几天竟只查出一个远房又远房的亲戚,这亲戚还去找过丽嫔借钱。
“你说你是宫里来的?开什么玩笑,宫里来的找我干啥?”宋建志的警惕性很高。
几霜笑笑:“我的确是宫里来的,但绝不是丽嫔的人。或者换句话来说,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送钱?天上没有馅饼掉好吧,你肯定有目的,我才不上当。”宋建志说完就想逐客。
几霜以为宋建志已经穷到穷途末路了,但现在明显还有余地可退。
看来只能逼一逼宋建志一家了。
我让几霜给宋建志周围的人送钱,让他们不收宋建志的粮食,可很快就连我也没钱了。
宋建志虽是乡下人,但门路人脉却出奇得多。
这条路该走不通了。
“小主或许可以往外面卖些首饰,现在宫外面最是吹捧咱里面这些首饰玩意儿了。”几霜说。
我陷入了沉思。已经穷到需要卖首饰来维持了吗?
果然还是有个好娘家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