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市最大的酒楼,高太楼后的独栋小院水榭台,正在上演着一月一度的“述职”戏码。
庭院之内,黄强和胡安正高坐上首,胡安左下侧,一个几与苏凤起同个模子刻出来的青年,一身青色儒衫,正持着狼毫,伏案疾书。
其面前,是堆积的厚厚一叠的账本,每一册账本上,都写有帮派名称。
显然,这些账本正是定宿府帮派的月入账本。
而底下,则横竖三排,摆着上百张靠椅,此刻座无虚席,男女老少衣着各不相同,千行百业应有尽有。每个人都紧盯着青年,脸上露出紧张焦灼的神情。
不多会儿,青年将狼毫搁在书案笔架上,伸手轻轻一拂纸上未干墨渍,便揪起纸张,站了起来。
黄强,胡安以及底下上百号人齐齐起身。
青年转头往黄强,胡安望去,见两人轻轻点了下头后,便双手扯住纸张两端,朗声说道:
“昊令五百一十六年七月,定宿府总一百一十三帮派,月入总额三百四十六万三千八百一十一两白银。”
青年顿了顿,目光往最前排的一个妙龄佳人望去。
“其中,春楼月入三十七万余两白银,对比上个月,增幅近三成,为帮派之最!”
话音一落,妙龄佳人脸色刹那间苍白无血。她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敢发出声来。
剩余一百一十二人,其中四十余人,闻言,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躯,也不有的松弛了下来。
青年朝妙龄佳人笑了笑,说道:“恭喜虞门主,夺得本月桂冠。”
妙龄佳人低垂下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黄强这时候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执法堂何在!”
守在水榭台门外的两个壮汉,当即推门而入。
“属下在!”
“念虞美人为女流之辈,并无武艺在身,十下杖刑减为一下。杖刑之后,将其押入禁室面壁三日,令其好生思量,为何月入不降反增!”
黄强话音一落,虞美人身子一抖,当即瘫软在地。
两壮汉这时候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走上前来,左右一夹,便将她架了起来,搁在院中早已备好的板凳上。
随后,一人牢牢将她压制在板凳上,另一人则是抡起长杖,毫不留情地往虞美人圆润挺翘的屁股落去。
长杖同肉相击,丝绸衣物当即断裂成条,“啪”的一声脆响接踵而至。
“啊!!!”紧接着,虞美人嘴中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随后两眼一番,当场昏阙过去。
两股已然是血肉模糊。
百余人心中恻然,纷纷侧头闭目,不敢观望。
等院外丫鬟将虞美人抬进后院,青年扫视了下众人,接着说道:
“盐会月入九十一万两,对比上月,增幅两成有余,为榜眼。”
不用青年开口,下首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胖子,颤巍巍地上前一步,接着跪倒在地,喊道:
“近年来圣明同北元在泉关大战,宾阴郡首当其冲,无数百姓避入河间郡,便是咱定宿府,这一年来,从二百万余人口,暴涨至二百五十万,且这个月……”
富商话未说完,黄强便厉声将其打断:
“你盐会自官府眼皮子底下走私私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定宿府百姓能够吃得起盐!”
“如今两国交战,百姓流离失所不说,粮盐更是暴涨,你自己去城外看看,多少百姓吃不起米,喝不着盐水,便连撅草挖土的劲儿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活生生饿死!”
“而你盐会,已经连续六月月入上涨两成,莫以为我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若非你还算是克制,且还有用,我早已经将你头颅砍下喂狗!”
被黄强一顿喝骂,尤其听到猫腻二字时,富商已然是面如死灰。
黄强拍了拍手,说道:“依矩,钱无用受杖五下,念其无武艺在身,减为两下!”
“且慢。”
青年这时候走到钱无用跟前,挥手挥退正要上前绑人的那两壮汉。
“钱会长,本来我不想说什么,但你刚刚就多余说那么几句话。”
“你账目虽说做的天衣无缝,不过……”
青年微微一笑:“我根本就不需要证据证明你做假账,但凡你下个月还不老实,想来盐会里想当会长的人,应该不少吧。”
钱无用糯了糯嘴唇,最后无力地低垂下头。
青年淡淡说道:“好自为之吧。”
等钱无用受刑完毕,青年正欲唱出第三名时,就听到水榭台外响起声清脆有若莺鸟的女声。
“胡安,黄强,辅弼,有没听到?!听到的话,赶紧给我出来!”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这会儿百盟正在议事,咱能不能等……”
青年脸色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胡大哥,是媛媛和小鸭来了。”
“她倆怎么来定宿府?娘娘有没有在?”胡安赶忙问道。
青年感应了下,回道:“只有她倆,娘娘并未跟来。不过,若娘娘有意隐匿气息,我也感应不到。”
胡安沉吟了下,说道:“辅弼,你出去将她们带进来,否则以媛媛的性子,怕直接就会打进来。”
辅弼点了点头,随后朝黄强说道:“黄大哥,你先暂时主持下,我去将媛媛和小鸭接进来。”
黄强揉了揉太阳穴,略为无奈地说道:“什么这时候两姑奶奶跑来定宿府?这要是赶晚一天,你两都启程回长宁县了。”
不等辅弼接话,黄强见底下众人隐然有些骚乱,连忙催促:“可赶紧将她倆带过来,晚一点,这水榭台怕要被拆了。”
辅弼笑了下,轻身一跃,人就出现在水榭台外。
他就见到,高太楼掌柜师彬正拦在张媛媛和何小鸭跟前,又是作辑又是告饶,唯恐两个小姑奶奶一言不合,直接冲进水榭台。
“师掌柜,你下去吧。”辅弼笑着朝张媛媛两人迎了上去,顺便请退师彬。
师彬转头朝辅弼行了一礼,接着麻溜地小跑立场。
张媛媛拍开辅弼伸过来的手,问道:“你们百盟在里面吵吵嚷嚷的,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听张媛媛这么诽谤,辅弼立马叫屈:“可哪敢商议什么坏事,若被娘娘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