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山上,郑忽喝了口热汤,笑眯眯的看着季和仇领着队伍去围猎。
郑忽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以日中为限,猎获少的一队在回去的时候要背着猎获多的一队人回去。
这可是个不轻的体力活,受罚者不但要背着人,猎获的动物总不能扔下吧!
而且,为了防止两队人作弊,故意猎获同等数量的动物,郑忽规定,若是两队的猎获相当,则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惩罚也很简单,长葛城外的护城河是掘洧水引流而成,郑忽给的惩罚就是所有人都要到城外洧水里来个冬泳。
听到这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个天,冬泳,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个惩罚让所有人感到惧怕的话,那么郑忽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所有人感觉他们的主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当时郑忽站在车上说:“我知二三子多是鳏男无妻的成年男子,我若将三乡五里的小娘子请来观泳,不知二三子可还满意否?”
一句话让所有的青壮都嗷嗷叫,要是真搞个这样的场景,那画面
干脆自杀得了,这简直就是赤条条的羞辱了。
当然也有人底气不足的反驳郑忽“若偶获相当,又该如何?”
郑忽直接回了句“无偶,皆泳!”
众人听完这句话,都有些愤怒,而郑忽则丝毫未在意众人的情绪,说了一句后来一直被郑队奉行的话。
“我治军,唯以强者为尊,弱者无置喙之地!”
“尔等可是以为自己弱于旁人,若是,则请归家躬耕于田亩之中,我绝不笑怯也!”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
而众人则被激起了争强之心,尤其是那句我绝不笑其怯也,更像是一种羞辱,对怯懦者的羞辱,故而人人摩拳擦掌,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弱于人,不是郑忽口中的怯懦者。
这也正常,并非所有的人都像管仲同学,打仗的时候跑到军队的最后面,等打完仗回国的时候又跑到军队的最前面。
就这样,还能理直气壮的对人说,我是个不羞小节,而是耻于功名不显于天下的人,这种忽悠人的能力和郑忽是有的一拼。
也得亏他后来辅助齐桓公成就了大业,不然,他的人生还真就是个笑话。
“百夫长,仇百夫长那里的猎获比我等这边多了不小!”
临近正午,快到郑忽规定的时间,一名青壮趴在季旁边小声的说到。
而季正领着几人趴在地上,隔着几颗老树,盯着远处出来觅食的五只鹿,还有剩余的二十多人亦围在四周,俨然已经形成了包围圈。
“噤声,要把鹿给吓跑了,汝父拿你是问!”季听完这名青壮的汇报有点着急,骂了口脏话。
这人也不以为意,都是一群糙汉子,哪有不说脏话的。
“确实比我们这边多了不少?”季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百夫长还不放心我尉三吗?我尉三说话哪有虚言!”
“屁,你会数的数就没出过三,所以汝父才给你取名叫尉三!”季一脸的不屑。
尉三挠挠头,尴尬的笑笑,“那不是以前吗,我现在都能数到百了,还是百夫长你教得好!”
“真看清楚了?”季没时间给他扯犊子,又问一句。
“真看清楚了!”
季闻言,心有不甘,尉三确实是个实诚人,季就没听他说过假话,刚才多问了两句纯属是心存侥幸。
“唉”季叹了口气。
“百夫长别叹气啊,我等还有机会!”
季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虽然注定要输,但也不能说些泄气话扰乱军心,而且他也不想输的太难看。
“若不是我被主上笞五十,哪轮得到他仇得意!”季心说。
收起心中的自我安慰,季扭过头来对后面的人道:“二三子待会跟着我一齐起身!”
后面的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动物总是对于危险有种特殊的敏感,而被季领人包围的这五只鹿自然也不会例外,不停的摆动着蹄子,开始躁动起来。
季知道不能再等了,举起手示意四周的青壮准备行动,在确定四周的人都接到命令之后,季率先起身,几乎是在同时其余人也立即起身,像围猎这种比较有灵性的鹿,需要的就是这种反应较快的青壮。
季当先向五只鹿冲去,不冲也没办法,郑忽现在可没兵刃给他们用,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也很容易误伤,其余青壮亦不落其后。
五只鹿终于知道危险来自于何方,开始分开向四周逃窜,但是这一群人怎么会它们逃窜的机会,尽都被挡了回来。
二十几人围成一个大圈,将五只鹿团团包围。
之后二十几人又开始慢慢将包围圈缩五只鹿对于危险的感觉越发强烈,分别朝不同的人撞击,企图找到一个弱点。
直到有一只鹿撞上了季,季被郑忽命人笞五十之后,现在依旧是浑身是伤,鹿为逃生,不可能不拼尽全力。
加上,季这一群人虽然是在缓坡,但是还是有高度差的,季站的位置正好是下方。
鹿猛然跃起的俯冲力撞的季仰面倒在地上,虽然如此,这只鹿依旧没有逃掉,在鹿顶撞的瞬间,季的身体即将要失去平衡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往上猛抓,抓住了鹿的一只后蹄。
其余三只鹿也已经被众人抓捕获,唯有一只鹿在季仰面向后栽倒的瞬间,顺着撕开的口子猛然越出,向下方逃窜。
而刚才站在季身边的尉三,见鹿越出,立刻追了出去,季在众人的帮助下,终于将不断挣扎,拉着他跑的鹿控制住。
然后,季站着起身来,招呼身边的两人跟着追了出去,在他之前也有三人随着尉三的脚步追了出去。
飞奔着不断跨过脚下的怪石,几人也来不及感受树木划过脸庞之后猛然间的刺痛,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就是抓住那只鹿。
终于,季在一处险坡岗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尉三和其余三人就停在前面,四人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也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带着身后的两人大步走上前去,看到尉三眼前的那只鹿已经折了前蹄,或许是不停逃命奔跑的缘故。
而这只鹿虽然已经栽倒在地上,却不停的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洞口嘶鸣,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着尉三道:“三,你带两人过去瞧瞧!”
说完左腿屈膝,半蹲着查看鹿的伤势。
正当他从身上的葛衣撕下布条帮鹿包扎伤口的时候,有一前去探查情况的人让他前去看看,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激动。
季有些狐疑,将手中的活交给身后的人,立马起身跟着前去。
片刻功夫即到达山洞,看着尉三站立不动的身体,季心中的疑惑更深“三,傻了啊?”
尉三转过身,对着季道:“百夫长你看!”
顺着尉三的手,季看到了几只幼鹿,他隐隐有些明白刚才为什么那只鹿会对着洞口悲鸣,“不就是几头幼鹿吗?”季刚想说这句话,却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在这几头幼鹿之间看到一抹白色,那有一只白色幼鹿。
季揉了揉眼,生怕是山洞有些昏暗的光线让他看花了眼,再次朝原来的方向望去,真是一只白鹿幼崽。
“祥祥瑞?”这是季的第一反应。
“尉三,不,还是我来吧”季小心的上前将那只白鹿抱起。
“二三子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些鹿抱回去,还有,三,你赶快回去让其余人不要动那几只鹿,谁要是敢动,汝父活剐了他!”说到最后,语气变的凶神恶煞起来。
尉三不敢怠慢,离开跑了出去,季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在现在人看来,所谓的白鹿或许是基因突变的结果,但是古人却是这种奇禽异兽是一种祥瑞。
孔子获麟的事先不说,像秦文公之时,得所谓的陈宝,就是野鸡,估计是当时的得到的野鸡和其他的野鸡不一样的缘故,反正像东周列国志里是传的神乎其神,说是两野鸡精化成人形,吵起来了,两野鸡精相互揭短,说得雄者王,得雌者霸,然后都指着对方说对方的性别,秦文公派人去捉,雄的飞走了,雌的化成石头,于是秦文公命人在石头前建立起了祭祀。
季领着人回到原路返回,到原地之时,人已经聚齐了。
于是,季带着一群人向郑忽所在的地方赶去,此时已经过了郑忽规定的时间。
待到郑忽面前,仇笑眯眯的问季,“如何,可是要主动认输?”
话音刚落,仇身后的青壮皆皆发出了一阵笑声,季派人打探过他们的消息,他们也不可能派人打探季这边的消息。
季身后的人皆怒目而视,季也傲娇的冷哼一声,没搭理仇!
郑忽见季身后的青壮也提拉着不少,笑着道:“二三子辛苦了!”
“都将所捕获的猎物放下罢,我让人清点一下!”
季向前一步,向郑忽拜道:“卑下自知不如仇捕获多,然天降祥瑞于郑国,卑下等人偶得之,欲献于主上!”
郑忽对祥瑞这些东西向来是嗤之以鼻,但也没看到季后面的人听季说完个个昂首挺胸,像是斗胜了的公鸡一样么?
郑忽也不好打击众人的积极性,依旧笑着道:“哦?”
于是,季将尉三唤过来,掀开上面遮挡的裘衣,郑忽看到,尉三抱住的是一只白鹿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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