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泽中心西南角岸边,齿看着冲天的火光,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梦魇终于在此刻散去,同时又隐隐有些期待,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今晚之后他再也不用东躲西藏,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
“大首领?”
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齿,同行的心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嗯?”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齿这才回过神来,大火已经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蔓延而来。
“走!”
齿说完当先跳入水中,随行者十二人紧随其后。
如此大的火势,在棘林外围埋伏的郑忽一行自然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当然,他们却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如此,郑忽却未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两方正在交战,在己方和没有其他第三方插手的情况下,敌方的大本营竟然无缘无故的着起了大火,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非同寻常。
隔着厚厚的棘林,郑忽仿佛依旧能感受到火的灼热,看着依旧未有丝毫消退的火势,郑忽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你速去传讯给陈戎和黑子,让其谨守职事,今夜或有大鱼入!”
亲卫虽对郑忽所谓的大鱼多有不解,但仍领命而去。
郑忽觉得这场大火起的甚为蹊跷,让人有种毁尸灭迹的感觉,想想原先棘泽被匪寇经营的是如此之严密,陈戎领三百青壮历时三月才斩一人而归,而今方交战未久,匪寇大本营却突然起了大火,这种卖队友的行为完全不似其原来的作风。
故而,在郑忽想来,或许是匪寇内部分裂成了两派,大火是留守的一派在为其逃窜做准备,既然能是一派,其头领原先的地位肯定不低,绝对算的上是一条大鱼。
这也是当前最合理的推测,不然,难道是内部相互攻杀。
这明显不可能嘛,在胜负还未见分晓的情况下,以原来棘泽匪寇表现出来的狡猾来看,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当然,这全是郑忽的推测,但是却也和事实很接近了。
就在郑忽为此事分心费神之时,泄驾派来传信的士卒已然来到郑忽面前。
“禀主上,泄大夫率领我长葛士卒已尽数击破来犯之寇,斩其二首领及以下十余人,生得其三首领及大小匪首并其以下二百三十余人!”
声音极大,以至于郑忽周围的亲卫闻言人人面露喜色,郑忽在火光的照耀下,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众人的喜悦情绪这才有所消退。
非是郑忽故意扫众人的兴,而是郑忽从其话语中听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长葛士卒伤亡几何,其大匪首何在?”
传信的士卒闻言,呼吸一滞,这才想起了泄驾来时的吩咐,让他传信给郑忽棘泽的大匪首正在逃窜,刚才光顾着喜悦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急忙向郑忽告罪一声,道:“我长葛士卒重伤一人,轻伤五人,未有战没及致残者!”
郑忽这才面色稍缓,他刚才虽极想知道匪寇的大首领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士卒的伤亡情况,这种人本关怀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收买人心本就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得让士卒们感受他是将其当做人而不是奴隶或者是货物看待的,是真正的视他们为手足,这样士卒才能真正的凝聚士卒为他斗争的士气力量。
果然,周围的士卒见到郑忽如此关怀下属,虽没有纳头就拜,但是看向郑忽的眼神里还是多少还是泛起了些许感动。
只不过由于是晚上,郑忽注意不到就是了。
既然伤亡不大,郑忽嘱咐传讯的士卒回去之后立刻将人送回长葛延请良医医治及承诺定会按之前的约定论功行赏之外,便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据其三匪首之言,大匪首悉命泽中大小匪首及以下参战,唯留其及心腹十数人以监泽内,今夜泽中之火必由其起,此刻其应已逃离泽内!”
这事三首领倒未有丝毫隐瞒,一来他们已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他不透露内情,别人也会透露,二来他现在对于他们的大首领算是彻底的恨入骨髓,他又不傻,事后一想,这明显是把他们这群人当成炮灰,更别谈这场大火或已经将其年仅五岁的儿子吞没其中,这个仇怨结大了,三首领现在恨不得生食齿的肉,如此方能消其心头之恨。
所以,当其战败看见泽中的大火时,未等泄驾开口询问,便主动将所有事情尽数道来。
不得不说,他当时对齿有多忠心,而今的恨意便多浓。
不过,这其中的牵扯,郑忽即便是知道了,也没空关心,他现在担心的是棘泽最大的匪首现在有没有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
棘泽密林西南外围,陈戎带领着二十多名青壮及士卒趁着漆黑的夜色尽数隐藏在棘林外围,他刚才接到郑忽的命令,言今夜或有大鱼将要入,这条鱼究竟有多大,郑忽没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严格执行郑忽的命令。
整个身体趴在棘林外围的枯草上,一动不动,耳朵紧贴地面听着周围传来动静,他很谨慎,虽然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甚至同行的青壮都有些或骄傲或懈怠的情况下,他的心依旧坚如磐石,未受丝毫影响,而且还不断的安抚青壮。
今晚棘泽中大火起时,他便严令所有青壮士卒各司其职,青壮士卒见泽中火起,知道立功的机会来了,自然是谨遵其令,是以此时这一片密林周围静谧非常,一丝响动也无。
突然,林中传出一阵响动,陈戎非常小心的抬起头来,对周围隐藏的士卒示意过会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周围士卒亦小心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陈戎再次将身体趴在地上,下巴顶在地面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此处的出口,未过过久,只见一个人影从中钻出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左顾右盼,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状况,片刻,见无异动,便道:“大首领,无事!”
话音落下好一阵,才又从其中钻出一人,出来之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臂紧抱的同时又不断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给人一种他很很冷的感觉。
“从今而后,勿要再称我为大首领,棘泽已是过往,叫我齿便是了!”齿平静又干脆的道。
两人的对话,陈戎听得的是清清楚楚,没想到眼前这位竟然是威震棘泽周边乡邑的匪寇之首,这条鱼真是太大了。
“走,先离开此地再说!”齿缓了一会,便立刻开口道,从水中出来之后,他便将队伍一分为三,他只带一人选择了这条他认为最安全的道路。
确实是安全,因为在下一刻他便听到一人高声道:“大首领意欲何往啊,吾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齿被声音一震,略一迟滞,霎时反应过来,正欲逃窜,却发现已无路可退。
原来在他停顿的瞬间,陈戎领着二十多人突然暴起,眨眼之间便冲到他的近前,将他的所有退路封死。
“大首领久违了,我家主上已备下薄酒,特命我等请大首领随我等走一趟,不知大首领意下如何?”
齿看着眼前在月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矛尖,心中说不出的后悔,他觉得他真是被冷水冲昏了脑子才会选择将所有的心腹分开,不然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一战之力。
怪只能怪他太想洗白,脱离原来的匪寇身份了,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他从这里逃出去之后便将唯一跟随在他身边的心腹干掉,与原来彻底划清界限,至于分开逃离的那十一位心腹,他从未想过要遵从约定再与他们会面。
多想无益,齿收起了心中仅有的后悔,左右转了转头,在装作懵然的同时又观察一下身处的境况,道:“大首领?是称呼小人吗?谬矣!小人是”
陈戎咧嘴嗤笑一声,直接打断齿想要说的话“带走!”
真当他们这些人是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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