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大军已修整十余日,明日由吾与井大夫亲率大军出陉,假二戎之道而攻廧咎如,祭大夫守陉,以备非常,如此,当万无一失!”
郑忽直接将命令宣布。
众人对此,并无异议。
郑忽这样安排,一来可以利用井友对戎狄较为熟悉的优势,二来则是防备二戎不守信用,趁他们和廧咎如作战时,趁机偷袭陉邑。
把大后方交给祭仲,郑忽是极为放心的。
以祭仲的能力,无论是据城而守,防备二戎,还是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点自信,郑忽还是有的。
“原山、太行地险而狭,道途崎岖,非用车之地也!明日出陉,大军皆废车以为行!”
郑忽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过二戎进入晋城盆地。
此时的晋城盆地尚未开发,地势不平,河流纵横,车战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戎狄的军队其实也都是步兵,据左传记载,隐公九年,北戎侵郑,郑庄公所谓”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
相较于车兵,步兵的优势可以说是相当明显,步兵能够适应更加复杂的地形地势,具有更大的灵活性,更强的适应性。
但问题是步兵虽好,但是中原各国的战争还停留在君子之战的阶段,你让一群士大夫下车奔跑,成何体统?
像后来魏舒与戎狄作战时,毁车为行,他的副手中行穆子荀吴的宠臣就不愿下车,最后被魏舒给斩首示众了。
贵族的身份体面,才是车兵向步兵转化的最大障碍。
直到列国相继以法律的形式废除奴隶制春秋中后期虽然各国普遍以法律的形式废除奴隶制,但是奴隶制是一直都是存在的,历史课本上称之为奴隶制残余。,允许奴隶参军,步兵这才渐渐成为战争的主流。
不过,郑国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在隐公九年的郑御北狄那一战,郑国就已经有了正式意义上的步兵,虽然郑国在与中原各国作战时,仍以车兵为主,但是让车兵下车,对郑国来说,已经不是障碍了。
就像郑忽派遣祝聃和暇叔盈袭温,皆用步卒,无人有异议一样,郑国上下对于战争只关注一点,那就是能不能取胜。
只要能取胜,什么卿大夫士大夫的体面、什么守礼非礼,都能够抛弃不要。
一如郑忽所言,兵以胜为功!
大致需要注意的事情其实也就这么两件,至于投石车之类的,进入晋城盆地后,直接就地取材也就是了。
事情既然已经安排结束,那么接下来一场盛大的接风宴自然是少不了的。
虽然看起来,这样有点反客为主的味道,但陉邑已经属郑所有,郑忽这样做也算能够说得过去。
第二日一早,郑忽与井友及祝聃率领郑军精锐步卒六千人出陉邑直奔二戎。
陉邑城中只剩下祭仲以及暇叔盈率领的郑军千余以及陉人士卒两千余,共计三千余人。
这些人用以防备二戎已经足够。
一个时辰左右,郑忽已经率人来到了二戎的地盘。
二戎对于郑军的到来并未有丝毫慌张。
还专门派人前来引着郑国大军过少水河谷进入晋城盆地。
晋城盆地是后世的称谓,此时应该称冀州之域,战国时期,吴起称此地为夏王之国。
战国后期,对此地的称呼想必是人尽皆知。
韩国称其为上党之地。
没错,就是上党,著名的长平之战就发生在台谷以北四十多公里的地方。
晋城盆地内部平原与丘陵交错,地势呈北高,中、南部低的簸箕状,以山地丘陵居多。
境内河密布,林郁繁茂,草地成茵,当然了,这是春夏才有的景象。
此时虽然已经打春,但是还谈不上万物复苏。
故而,此时的晋城盆地内部,仍然是一派萧条。
郑忽一行方入盆地,郑忽便遣人伐木掘石,建造攻城器械。
此次出新郑,郑忽随军带了不少新郑城中的工匠。
论起技艺水平,这些工匠在整个郑国都是顶尖的存在。
像袭温时的云梯,就是这些工匠在制邑提前造好的。
投石车的制作方法,郑忽自然早已经传授给这些工匠。
台谷城依原山山脉的旁支而建,距晋城盆地入口不过二三里。
郑忽将一队士卒和工匠遣出之后,立刻率领大军急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围台谷城。
六千余的大军迅疾奔动,动静自然不小。
其实,早在郑忽大军入晋城盆地时,台谷城中的赤狄已经发现了这支大军的存在。
高亢凌厉的号角之声,早已响彻多时。
郑军入侵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身在台谷城之中的廧咎如之君耳中。
廧咎如之君名为隗羊,隗,乃太古之姓,据传出自炎帝魁隗氏,魁隗氏是即神农氏之后的第二位炎帝。
其后人又有大隗氏建都具茨之山,又称大隗山,其后人遂以隗为姓。
赤狄大多以隗为姓。
尊大隗氏为祖。
这也是算是此时的特色了夷夏纠缠不清。
像周王室,虽为诸夏,但是曾经却间在夷狄,直到周太王时才从西戎中分出来,迁居岐山。
所以,有些东西追究起来真是追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司马迁写史记,干脆就不讨论这些事,直接为每一个中原之外的戎狄蛮夷,找一个诸夏祖宗。
别管正不正确,孔子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就是这么回事!
隗羊原本正在铺满兽皮的宫殿之中,搂着两个壮硕的廧咎如少女。
这就是标准的游牧民族的审美观了。
却未料到下面有人来报,说郑军前来攻城。
隗羊听完,二话没说,直接一口唾沫吐出,然后愤然骂道:“郑狗,竟敢如此!”
那个气愤就别提了,本来这么冷的天,正是吃饭睡觉抽女人的时候,却没想到偏偏郑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扰人清静。
这样的事情着实令人恼怒。
“取吾兵刃来,乃祖非得灭尽郑狗不可!”隗羊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