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之前,在浍水河畔发生了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陉庭和曲沃联军取得了最终胜利,晋哀侯及执政卿栾成被杀。
现在,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又要展开一场大战。
只不过陉庭要独自面对了。
巳时二刻上午九点半,陉庭士卒在陉庭大夫伯寿的带领下,率先在浍水河畔列阵。
此次交战,伯寿极为重视,接到郑忽的战书之后,他便遣人至曲沃请求援助。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晋距离戎狄不远,三个多月前,郑忽先伐苏子国,而后灭二戎一狄的丰功伟绩,伯寿多少都听到过一些。
原来他听说时也不过一笑了之而已,毕竟郑忽再怎么有能耐却和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四天前,他接到战书的那一刻,他再也不能以等闲视之了。
派遣到曲沃的使者,传来曲沃方面的回复却让伯寿愤怒不已,大骂其忘恩负义!
曲沃言“士卒不欲久披刀兵,愿大夫更虑之!”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借口,伯寿知道曲沃不想因此得罪郑国是真。
话说,即便是他,到现在仍旧没有搞明白郑忽为什么会空降晋国,又是怎么接受晋侯的封地的。
三天的时间太短了,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是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伯寿别无他法,只能整军备战。
当然了,伯寿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从翼城里传出的只言片语让伯寿知道,此次郑忽率领的军队是贾、杨、霍、翼、郑五国联军。
在伯寿想来,既是五国联军,郑人应该不占多数,这也给了他一丝战胜的希望。
郑军战斗力强悍,天下皆知。
而贾、杨、霍三国士卒就是乌合之众的代名词,翼人战斗力还算不错,之前对陉庭来说,是这样的。
总得来说,能给陉庭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郑人和翼人,其余三国的军队,伯寿并未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伯寿却不知道郑忽率领的士卒中,翼人和郑人占多大一部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等对方列阵,借着大纛就能分辨出哪是翼人和郑人,哪是其他三国的军队。
一旦搞明白此事之后,伯寿就准备在开战后先攻打三国的乌合之众,一旦击溃三国士卒,必然会对郑人和翼人的士气造成极大影响,届时,胜利或许就不再是一场奢望。
即便有此计划,伯寿心中依旧是忐忑的,因为相对而言,陉庭还是太小了,即便其中的精锐倾巢而出,也不过勉强凑够百五十乘而已。
而这些所谓的精锐若是和郑国士卒相比还是差的太远,郑国的士卒皆是身披十余战的老兵,陉庭的精锐只不过参加过一些守城之战,经历最大的一次战争也不过是和曲沃联合伐翼而已。
若是无郑人参与,对付贾、杨、霍甚至是翼人,是足够了,但是对抗郑人,怎么想怎么让人感觉不靠谱。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若是他知道郑忽手下的人马是他的一倍有余,估计连最后一丝取胜的希望都破灭了吧!
又过了两刻钟,五国联军在郑忽的率领下伴随着滚滚烟尘缓缓而来。
当五国联军距离陉庭士卒还有两百步的时候,随着郑忽的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变换阵型。
经过三日的训练,士卒早已经熟悉鱼丽之阵运作方式,行动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说起来,所谓的鱼丽之阵,大致每三车中,左右两车领先中间一车一个车子的距离,这样就使得左右两车后面跟随的步卒与中间一车的车马并齐,这样一来,整个队伍,基本上每一车的左右后都有步卒,伍承弥缝,坚密非常。
所以,在行军中改换阵型既不会影响到行军速度,更不会使队伍变的杂乱无序。
几个呼吸间,改换好阵型的五国联军已经来到距离陉庭士卒五六十余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伯寿刚开始见到联军改换阵型时,以为联军内部出了sn,正准备窃喜,却没想到的是,几个呼吸之间,一列列整齐有序,错落有致的联军士卒已经来到了陉庭阵前。
看着极为严密的阵型,和倍于己的敌人,伯寿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冷静下来之后,伯寿开始努力寻找五国各自的大纛,但是看了一圈,除了文绣着“郑”的大纛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伯寿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联军如此严密的阵型,并且在无法区分五国士卒的情况下,伯寿实在不知道该率先攻击哪一军。
就像喝水吃饭,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稍有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就在伯寿犹疑不定的时候,郑忽率领的联军一方已经有人出列叫阵,历数伯寿的诸般罪过。
而伯寿在御戎的提醒下亦不甘示弱,遣人在阵前历数郑忽入翼蛊惑晋侯,插手晋国内政,妖言以惑众的伪善行为。
唇枪舌剑,谁也不会在阵前弱了气势!
而后联军鼓声雷动,示意开战。
于是,伯寿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指挥左军先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联军右军由邓荒率领,见陉庭军至,立时命令进攻。
一时间,右军兵马大动,士卒奋勇前进拼杀。
就在右军前进之时,郑忽命人挥动令旗,示意高渠弥率领的左军进攻陉庭的右军。
于是,左军在高渠弥的指挥下向陉庭右军发动进攻。
联军在郑忽奖赏政策的驱动下本就士气高昂,而陉庭士卒初见联军时,见其人多,士气不知不觉已经若了三分。
待两方交战,联军士卒更是个个拼死力战,悍不畏死,人人呼声震天。
而陉庭士卒虽与联军搏杀,见此情景,心内更怯。
鱼丽之阵更是极严极密,短短一个交锋,便把陉庭士卒横推,陉庭士卒见抵挡不住,四下奔散。
高渠弥率左军率先杀入陉庭右军之中,还未来得及向右向后溃逃的右军士卒无奈之下,只得向左边靠拢。
这一靠拢便挤压了中军的空间。
邓荒亦在高渠弥之后不久率人杀入陉庭左军。
之后,左右两军奋力杀向陉庭中军。
郑忽见左右两军推进极快,已有合围陉庭中军之势,便率领中军向前正面攻杀陉庭中军。
伯寿身在中军,见阵脚已乱,心知此战已是回天乏术。
但见郑忽杀来,却又无法撤退,只得命令迎战。
中军士卒见陉庭士卒一触即溃,左右二军杀的利落,人人心痒难耐,皆起杀敌争功之心。
郑忽命令方下,中军士卒已是迫不及待的向陉庭士卒发动进攻。
中军以鱼丽阵推进,严密无缺,如墙而进,陉庭士卒攻破不了,反被中军士卒所杀。
未过多久,联军三军已成合围之势,而陉庭三军则被联军杀的车倾马毙,将陨兵亡。
一时间,伏尸满地,血入浍水。
又拼杀一刻钟,陉庭中军除了浑身是伤,满脸血污的伯寿外,再无他人。
立于伯寿周围的联军士卒则举了矛,只等郑忽一声令下,就可让伯寿殒命于此。
郑忽最终还是没有下达将伯寿击杀的命令,只是命人将他绑了起来。
这不是郑忽有多么仁慈,而是留着他还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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