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满天，微风习习。

文晓听完望贤的陈述，震惊地无以复加。楚城人都说文爷胆子大。这和前代宗主比起来，差远了。

魔族人，那么强大的死敌，说放就放了。这是一个多么自信的行为，对魔族的预言自信，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文晓和父亲，沉默良久。两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秘闻，很长时间都缓不过神来。

“那个魔族人，在哪？”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才安全。”

“你觉得魔族人是不是蛊惑师祖什么了？”

“师父一代天骄，他清醒得很。”

“魔族人那个毁灭世界的恐怖故事，你信吗？你们六个，都信？”

“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们信师父，才重要。”

“强！”文晓击节赞赏，“而且，疯！哈哈，我喜欢。”

文晓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这会也不厌烦望贤了。缠着他又问：“后来呢？”

“我们和无敌门打了一架。师父身受重伤，堕境。而后远走去寻找魔族人口中的东西了。临走时，师父说九幽之劫难，是天下共劫。

所以，要天下人同心。交待我们拿出天书，供天下英杰参阅，共同进步共同迎敌。”

“喔，原来如此。大胸怀。”文晓赞赏有加，又问：“后来呢？师祖没说别的了。”

“他临走前，给我们六人交代了任务。你师父，也就是三师兄望山，遍寻天下奇才，为未来储蓄力量。”

文晓一愣，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师兄弟都那么强了。

“你呢？怎么一直在天云宗？”

“我的职责是掌管宗门。”

“哈，说得挺好听。就是看家呗。”文晓调侃道。

“天云宗上上下下百名弟子长老，声誉、实力、后辈、藏宝，哪个不需要精力？最重要的是，不修炼到到皇者境，这家能看得住？你行你来？”

“你看，急眼了。开个玩笑嘛。”文晓知道戳到老头的伤心处了。赶紧哄劝，“说说别人。其他的呢？”

“大师兄望星，留在墓途之墙，做了守墙人。同雪离宫一道，镇守那里。阻拦魔族。也为天下人预警。”

“好人。为国为民为天下。大师伯好人。”

“二师兄望心，北走北牧佛国。入了佛宗。”

“哦，干嘛？偷人家秘法去了？想得挺美啊。”

望贤横了文晓一眼，显然对文晓拿师兄打趣，很不满：“西方墓途之墙一片莽莽。北国荒丘亦是无人之地。你想过没有，既然魔族人能从西方出现。那也可能从北国出现。”

“唔！有道理。”

“如果，你再多想一层呢？既然这世界不只我们。异界大陆便有可能还有别族生灵！

北国是师父心中最有可能出现其余异界大陆人的地方。”

“预警，等着陌生种族出现，提前准备迎头痛击？”

“不。是联络。在师父心中，魔族都可以共生。那他族同样可以。”

“…………”文晓心中惊骇无比。半晌未曾有任何动静的文牧业，也终于忍不住惊呼了一句：“他老人家想得真多。”

“东海之滨，有水流门在。他们常年和海魔兽打交道，如果有动静，肯定比我们会提前知道。而且，那些魔兽比我们人类可要警醒得多。”

望贤接着说道：

“至于南海，师父说，他的直觉是，不会有问题。”

“而后，你师父是寻人，五师弟望树则是寻宝寻兽。天下奇才英才，入我天云宗接受教诲试炼，未来可期。

天下至宝、神兽，为我所用，战力可期。”

“我应该很自豪呗？”

“当然，师兄只有三个徒弟。你是五亿分之三，当然值得自豪。”

“又吹牛，我师父他就找遍全天下了呗？”

“鼓励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反着来呢？”

“跑题了。我数了下，好像少了一个。”

“小师妹望朵儿……”望贤突然放下酒杯，看向远方，眼神之中俱是思念。“我好多年没见到她了。”

“她的职责是……”

“她没有任何任务，随意做她想做的。没有知道她的目的，便不会有人能够有针对她的手段。她是师父留给这个世界的变数。”

“还是很有道理。”

众人陷入沉默中。不是因为尴尬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因为这其中的信息太多，需要消化。

夜已经很深了。繁星依旧，文晓忽然觉得这星似乎更明亮了些。在漆黑的夜中，也更有安全感。

守墙人、佛宗等候异界大陆来访的人、寻奇才者、守宗人、寻宝人，以及最后一个变数。

——前代宗主，师祖李布衣留给天下的安排，手笔都很大。天云宗以天下为家，六贤以整片大陆奔走谋福，胸襟也很广阔。

文晓确实受到了一些鼓舞。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跑着来跟我说这些？”文晓突然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摊牌。我怕你小子又丧心病狂地反着来。所以我需要你个准话。”

“什么话？”

“前面的故事，我都告诉你了。天云宗的命运，便是如此。前路曲折，后路更加坎坷。你自己选择，要不要走。我想听听你的态度。”

“……”文晓沉默了一下，问道：“当年，你们和无敌门打了一架。打得怎么样？”

“我们干翻了无敌门。”

“喔。你们牛逼。”

“不，大师兄牛逼。”望贤回首往昔，赞叹道。随后又说：“问你话呢。别打岔，你什么态度？”

“我更牛逼。我会彻底干翻无敌门。”文晓站起来，眼神中灼灼闪光。

这个十六岁少年，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直视夜空：“如果有必要，我会干翻这个老天！”

文牧业和望贤：……

望贤：“你干他干啥，闲的？”

“比喻懂不懂？比喻！”文晓吼着。“你听说过，‘不知晦朔’这个酒的故事吗？”

文晓现学现卖：“那两人，死后出名，我可不想。如果那是我酿的酒。可不能加‘不知’两个字。直接就叫晦朔。要么就直接叫‘文爷酒’，或者‘文爷牛逼’酒。”

文晓看向望贤，说道：“虽然你显得有点死乞白赖。但你确实成功了，我确实从这个故事里，受到了鼓舞。恭喜你。”

“嗤”望贤轻笑一声。

好酒，以及繁美夜空，确实是做一番畅谈的好物件。但三人都知道，这件事确实不是出于偶然。

说明确些，文晓是在等望贤来，而望贤也是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三人各有目的，只是互不戳破而已。

望贤的目的达到了，那文晓的呢？

于是望贤问道：“说吧。你呢，你为什么要引我来？”

“我确实只有两个问题，也已经说过了。我是不是我爹的儿子。如果不是……”文晓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不是皇子呢？”

说着，他拿出了那个宝盒。这次，却不是空盒子了。

——里面一件宝物，白璧无瑕。珍珠质感、宝石光泽。似一只琥珀，剔透莹莹，又像卵石圆润滑腻。

望贤和文牧业的眼睛狠狠眯起来！惊骇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