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许阑珊搬出了学校,在实习地附近租了一个合租房。
交往了五年的男友吴晓峰极力反对,但许阑珊依旧坚持,毕竟在寸金的a市,只有合租房的价格是身为学生的她尚能接受的。
吴晓峰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俩人都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和她同租的是一个叫薛宋川的中年男人,三十多岁就留着一脸络腮胡,看上去很老实。
平日里对她也是热情,既帮拿快递又是温饭。
许阑觉得,合租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
这样的念头一直到了2月17日,彻底破灭。
许阑珊发现,薛宋川最近很爱带他同乡的兄弟来合租屋。
他们晚上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吵得她无法入睡,又不好多说什么。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每当许阑珊下班,另外两人总是爱用一种奇怪地眼神打量着她。
或许他们过几天就回去了,许阑珊每次都是安慰自己。
只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许阑珊参加完高中同学聚会,喝了点小酒,在路旁要打车,刚好碰上了刚下班的薛宋川一伙人。
薛宋川开着面包车,热情地邀她上车,许阑珊拒绝不成,醉着酒被他推进车厢。
车门一锁,目的地却是南方的某小城。
许阑珊意识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她被狠狠地捶晕了过去。
三人施完兽行,杀害了她,并且拿石头毁坏了面容。
他们路过晋安区,随处找了一条小河,将裹着许阑珊的蛇皮袋扔了下去,随后又赶回了a市。
吴晓峰联系不上许阑珊,心急如焚。他买票赶到了合租房,却听薛宋川说许阑珊有事出了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就这样到了六月份,许阑珊仍处于失联状态。吴晓峰每天不是跑派出所了解最新情况,就是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而许阑珊的父母是来了哭,哭了来。
6月28日。
夜里,吴晓峰从派出所里回来,薛宋川还在厕所里洗澡,房间门未关严。
从里传来轻微的歌声。
吴晓峰神经一跳,那是许阑珊的手机铃声。
他走进房间,寻着声音从被褥下翻出许阑珊的手机,机身边缘有血迹。
反复输密码,都是错误警告。
愤怒和恐惧席卷了吴晓峰的大脑,他踹开厕所门把薛宋川拽了出来,学过6年跆拳道的吴晓峰力量大的惊人,薛宋川被他掐得脸色发青。
他终于点头承认。
孟免深吸了一口气,略感苍凉,她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吴晓峰抬起脸,眼神里滚动着无尽的恨与悲:“我让他把另外两个人约过来。”
他停下来望了一眼旁边泣不成声的许阑珊,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你毒死了他们,丢到了不同的水库里?”孟免看着他,静静地接了下去。
吴晓峰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份沉默还没维持多久,就被身后传来的警笛声给打破。
孟免站直,望着不远处的红蓝爆闪灯,回头看向钟葵:“你报的警?”
钟葵没有否认,自然地对接上她的目光,“是我报的。”
虽然没有错,但是未免显得冷血了点。
孟免扶额,却听吴晓峰冷笑一声:“我早就料到了,无所谓。”
既然如此,该知道的也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孟免掏出一个手指般大小的玉瓶,对许阑珊说:“进来吧。”
许阑珊有些抗拒地盯着那个瓶口,她往吴晓峰的怀里缩了缩,紧锁着眉。
吴晓峰吻了吻她透明的额头,然后站起了身,目光平静地望着蜂拥而至的警察,轻声对她说:“去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许阑珊仰着头,隔着泪水深深望了他一眼,随后便化成一缕细烟钻入了瓶中。
孟免迅速摁下瓶塞。
吴晓峰被捕,水库抛尸案历时一周,终于结束。
与此牵连进来的还有二月份的失踪事件,根据吴晓峰提供的信息,警方在晋安区一带大力搜索,最后在一条臭水河里打捞出许阑珊的尸首。
由于时间过久,尸体已经高度白骨化,难以辨认。
一并打捞上来的随身物品中有死者的身份证等关键证件,这才确认了死者正是二月份a市失踪女子许阑珊。
找到了一个亡魂,范无救也松了口气,没想到孟免这丫头办事效率还挺高,前脚刚说完,后脚就给她逮到了。
正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孟免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办公室,范无救靠在椅背上,笑看她:“放心,薪水不会给你少的。”
“谁跟你说这事儿了。”
孟免没好气地瞪他,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小玉瓶,交给范无救:“喏,拿去。”
范无救拿起瓶子,目光透过瓶壁,望见里面的魂体,他若有所思地揉起下巴:“感觉有点眼熟。”
孟免双手一撑坐到桌上,“那当然,这是上一次钟葵买给牛头马面的无名女鬼。”
范无救眨眨眼,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认识上钟葵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
“下去下去下去。”范无救不乐意地挥挥手,把她赶下桌,“没礼貌的阳间死小孩,你可别忘了还有另外三个亡魂。”
孟免不情不愿地跳下桌,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用你提醒。”
刚出门,孟免就撞见了钟葵。
“吴晓峰怎么样了?”
孟免抢了他的路,抬头问。
“在审讯。”钟葵不耐烦,侧身往另一处走。
“等等。”孟免迅速伸出脚,成功勾到钟葵,他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留个号码,我以后好找你。”不等他发火,孟免就先一步把手机递了上去。
钟葵没好气地夺过手机,啪啪啪摁了一串数字,刚输完号码没一秒,手机就被孟免抽回。
她扫了一眼,满意地收起手机。
钟葵不想再理会她,转身欲走,孟免见此,快步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怎样?”钟葵忍无可忍地回头,孟免马上收回了手。
她变得有些不自然,反复磨着鞋尖,干咳了一声,半晌才说:“昨天谢谢你了。”
原来只有道谢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钟葵没了刚才的怒气,他双手环胸,看着她。
“还有……”孟免眼神四处乱瞟,“之前那次也谢谢你了。”
“之前?”
“你第一次抓许阑珊的时候,我也在场。”差点还被吃了,孟免没说,光是提起就尴尬得脸皮发烫。
“那个满脸是血的是你?”钟葵回忆成功,他瞄了一眼孟免,怪声怪气地说:“原来是孟大人,我还以为是哪只小鬼呢。”
孟免忍住不悦,闷闷地哼了一声:“反正该谢的我都谢了,随你怎么说,就这样。”
没有心思继续和钟葵拌嘴,孟免不等他应,甩了句“再见”就快速离开。
孟免匆匆回到家里,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
她拿出抽屉里的另一部手机,摁亮,点进一个名叫“枉死城”的群。
孟免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语音:“所有成员注意一下,这两天帮我留意三个鬼,一个络腮胡,一个跛脚,另外一个跟着他们两个。”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条:“这三个鬼没有成员证,一旦发现了立马通知我。还有,从今天起,无论南区还是北区都可以到我这里来买汤,大家相互转告一下。”
安排稳妥,孟免锁好手机松了口气。
脚后跟突然被挠了一下,她低头,发现那只小白猫正扒着她的裤脚。
孟免蹲下身,抽出桌底的牛奶,放在它面前,“你乖乖呆在这,我去洗澡。”
洗完澡的孟免立马倒上床睡着了。
屋里旋起一阵风,窗帘四处舞动,呼啦啦地作响,玻璃窗跟着隐隐震动。
地上的牛奶被打翻,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径直来到孟免的床边,蹲下,撑着脑袋望着她。
孟免睡得很深,这两天太累,眼底都生出了一抹浅浅的阴影。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微翘的鼻尖,惹得她眉头一紧。
和小时候一样。
他静静地把脑袋靠在她身旁,呼吸着她的气息。
和千年前一样。
“晚安。”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