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一整晚都闷闷不乐,她自己什么也不说,吃完晚饭就去房间里边了,到现在十一点半也没见出来。
夏染敲门:“妹妹,你休息了吗?姐姐能进去吗?”
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一直没出声。夏染又道:“那我进去了哦。”夏染开门,里面居然反锁了,把手根本扭不动。她这回有些着急,用手机打电话给夏桐,房间那头电话声一直响,可就是没人接。
许久,夏桐发了一条微信:姐,我没事儿,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夏染看了信息更加着急,她安慰夏桐:“妹妹,其实,我知道你在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出来和姐姐说说心里话,告诉我你的想法,让我帮帮你好不好。我也不知道那个张慕言居然会用这招,对不起。”
“吱呀”一声,夏桐开了门,苦着脸抱上夏染,她还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天去了会发生什么,我,我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夏桐就像是受了伤的孩子在找妈妈一样。
夏染拍拍她的背,柔声说道:“没事儿,多大点儿事儿啊,我们不去了,违约金我来想办法好吗?”
滴~手机响了,夏染本来不想理会,可是手机一直有信息发来。
夏桐很自觉的脱离了姐姐的怀抱。夏染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手机,手机还在响着,微信连续有十几条信息,全部都是关于何文杰的照片!
更要紧的是照片里何文杰正在酒吧,五颜六色的聚光灯照耀在各处,而后几张何文杰出现在一个包厢,和两名穿着暴露性感的女人近距离接触。
夏染愣了,心跳得很快,有一种闷闷的痛在心中。她爱何文杰,一直以来都很爱,但是当她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她还是会很难过,难道他真的变了吗?以前他从来不去这种地方,六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夏染在心里面无数遍的问自己。她对他的爱在这一刻有了动摇。
“姐姐,你没事吧。”轮到夏染不对劲儿,夏桐走过去用手在夏染眼前晃了晃。
夏染回过神来:“哦,没事儿。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夏染走向自己的房间,失魂,与泄了气的皮球无异。她走到房门口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着:“对了,明天你不必去上班,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什么时候的照片?”夏染发微信过去问张慕言。
“当然是今晚的照片。”张慕言秒回。
夏染没有继续回复,张慕言那边也没再发送信息。
夏染静静地躺在床上,眼泪缓缓流下,她其实不想因为这么几张照片而哭,可是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了,打湿了枕头。
“明早我去接你,晚安”何文杰发微信给夏染。
夏染只想静静:“不用了,明天我请假一天,你直接去公司吧。”
何文杰打电话给夏染,夏染柔声冰冰冷冷地接起:“我真的有些累了,你早些休息吧。”
“阿染,明日我去接你和夏桐吧,带你们出去散散心。”
“不用了,你工作比较重要。”夏染回绝。自己其实本来就希望何文杰主动找她,可是嘴上却说不要,说完就后悔了,碍着面子也没再吱声。
就这样挂了电话,何文杰紧握手中的手机,再次取出他和夏染的大学合照,将它放到床头柜上的空相框里,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日早上七点半,何文杰开车来到夏染家楼下,他不上去找夏染,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内发呆,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发呆了,就像现在这样把全身都放空,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何文杰自己也不知道一大早开车来了又不上去是在干嘛,一切的行为就这样下意识的发生。
等了半个小时,夏染和夏桐一起从居民楼门口走出来,何文杰主动开车上前,把她们拦了下来。
何文杰下车,走到两姐妹面前:“上车吧,带你们去兜风。”
“阿杰,不用了,我和夏桐只是打算出去走走,你去忙吧。”
“你等一下。”何文杰回车里拿东西。他把一份合同递给夏桐:“看看吧,或许你看了之后就会好很多。”
夏桐接过,是盛达打算雇佣她的劳动合同。
她刚要说什么,何文杰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心情很不好,既然你们不愿意上车,那我就花一些时间在这里跟你们坦白一下。这个合同是盛达与你的劳动合同,里面的条款是我亲自打上去的。另外,夏桐现在是自由之身,不管去不去都是自己的选择。还有,染,钱的事情你不用再想办法,我都已经解决,至于花了多少,你们不必追问。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你们一定很好奇。是昨晚,张慕言约我在天悦酒吧见面,我为了解决事情才赴的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预感,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我还是要去。我和陈洋去到那里的时候,张慕言就用美人计各种诱惑我们。但就算这样我也丝毫不感兴趣,反而对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产生出一种厌恶之情,草草结束了谈判我就回家了,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也了解。我解释完了,你们去散心吧,至于合同,可以签或者不签,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染,我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你明白,我是真的爱你,在意你,订婚日期我会看好日子的,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阿杰。”夏染及时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开的何文杰。她不知道刚才何文杰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可他却云淡风轻把这些都说出来。
何文杰站住,他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好好陪陪夏桐吧,我先去忙了。”
夏桐推推夏染,示意她和何文杰一块儿离开。夏染摇摇头。
盛达集团内,陈洋见何文杰现在还没来上班,大概也猜到了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陈洋自己现在也是一团糟,不知道怎么样去和夏桐进一步拉近距离,很多时候他装做放荡不羁,在别人眼中是个花花公子,说实话,这些年来何文杰也一度以为他性情大变。谁知这一切竟然都是陈洋的伪装。
如今要卸下伪装去认认真真的对待一些人一些事儿,反倒是轻松了一些。
从刚才何文杰和夏染说的那一番话起,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夏染前一天晚上收到的那几张照片开始,何文杰与她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层薄膜,两个人都想去戳破,却又在真正戳破的那一瞬间把手指缩了回来。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悲痛。
何文杰自创业以来就不喜欢对身边人吐露太多心事,这么多年因为夏染,他也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本觉得轻松的他,现在又觉得不那么轻松。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口气全部交代,藏着掖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何文杰今天不打算再去公司,他认为自己任性一回并不过分。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就这么躺着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除了灯就没有其它的东西,白白净净的没有任何污点。
他发着呆,瞳孔无限放大,脑海中又掉进了大学时期和夏染相处的点滴。何文杰倒是宁愿永远待在回忆的沙漏中不再出来,宁可其中甜蜜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自动播放,也不想把自己搞的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冷漠、果断、心思深的人。
渐渐的,何文杰在发呆中睡了过去,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一个年轻温柔的声音:“阿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