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蹲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凌晨六点左右，他以为乔艾不会这么早出来，没想到，在楼下蹲了没多久，他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女生宿舍里走出来。

女生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不是乔艾还能是谁？

他躲在暗处，看到乔艾朝着校门方向走，他不假思索地跟上去。

步行了二十分钟，赵劲博隔着三米多远的距离，看到乔艾进了一家肯德基，以为她是饿了来这里吃早饭，可他靠近才发现，食客中并没有乔艾。

他正诧异，不多时，他又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乔艾穿着肯德基的工作制服，戴着红色鸭舌帽，正在收拾食客走后凌乱的餐桌。

赵劲博恍然大悟，原来乔艾自军训结束以后就一直在打工。

他大大方方地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到吧台要了一碗粥，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喝粥一边瞧着乔艾。

虽然是不起眼的位置，但乔艾还是发现了他。

她收拾完餐桌，走到他旁边的桌子前，装作在擦桌子，小声问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起这么早。”

他笑了笑，说：“你在这里打工怎么没跟我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除了这里，她还有好几份兼职，她觉得没有必要跟赵劲博一一报备。

“你在这里工作到几点？”

乔艾十点半还有一个发传单的活，她在肯德基是小时工，从现在到十点二十，正好四个小时，每小时15元，算下来一个月有1800元，工作时间比较弹性，这对于她来说非常合适。

“十点多。”她说。

赵劲博点了点头，“正好我上午没课，我等你。”

乔艾愣了一下，“你等我干什么？”

“等你下班，一起回学校啊。”

“不用等我，你吃完就回去。”

赵劲博喝了一口粥，喃喃道：“不，我要等。”

“我一会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我还有别的兼职。”

“？？？”

乔艾拿着抹布走开，去忙别的事了。

赵劲博喝完粥，一手支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乔艾，从七八点钟开始，她一直在忙，忙得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他这边。

他耐着性子等着，每过一会就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好不容易熬到十点多，看到乔艾换了衣服出来，他起身去要了一份外带的粥，追着乔艾走出肯德基，把粥递给了乔艾。

“你好像没吃早饭，喝吧。”

乔艾道了声谢，接过粥，插上吸管，边喝边走。

赵劲博跟在她旁边，纳闷地问：“你很缺钱吗？”

他记得江澈在生活费方面从未亏待过乔艾，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打工。

乔艾几口把粥喝了，将杯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嗯了一声，说：“缺钱。”

“缺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就是很多。”

“如果你是没有生活费，我给你就是了，你不用这么辛苦，大一新生早晚自习还是要上的。”

乔艾笑了一下，说：“你回学校吧，我还要去兼职。”

“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就跟着你。”

“……”

乔艾怎么都甩不掉赵劲博，索性不理他，他愿意跟就跟。

到了第二个兼职的店，是家大型超市，需要发大量传单，她接了这个活，一个人要发掉好几百张传单。

赵劲博从她手中接过一半传单，走到街上去发。

乔艾看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走到他身旁，咕哝道：“你其实不用帮我的，我能发完。”

“这么多你要发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没事，正好帮你发，早点发完，我们早点去吃午饭。”赵劲博伸手指了一下街对面，对她说：“你去那边发，我在这边。”

“哦。”

乔艾拿着传单走过人行道，隔着一条街她可以看到赵劲博微笑给路人发传单的样子，如果不是帮她的忙，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宿舍睡觉，或者跟室友打游戏。

她本以为今天在肯德基和赵劲博遇见是偶然，谁知第二天，第三天，她一早到肯德基兼职都遇到了他。

她做什么兼职，他都要跟来，还会帮她的忙，这让她心里很有负担。

第四天的时候，乔艾终于忍不住，制止了赵劲博帮她发传单的行为，“你不要再帮我了。”

赵劲博憨憨一笑，“举手之劳而已。”

“你这样已经影响学习了。”

“说的好像你拼命打工没有影响学习一样。”

“我不一样。”

她很缺钱，军训结束后不久，她和王律师见过一面，听说齐光磊的妈妈病情加重，人在医院，已经进了重症监护病房，每天的费用都很高，齐伟和齐光磊都在拼了命地挣钱，甚至到处借钱。

江澈给她的生活费，她已经拿出三分之二还给齐伟，暂时解决了齐伟的燃眉之急，但到目前为止，二十四万，她才还了一万块，还差二十三万。

由于生活费突然大缩水，兼职是必须要坚持干下去的，不然她可能肚子都填不饱了。

她自知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还上二十三万，但在齐家的生活过得这么艰难的时候，她只想力所能及的做点什么。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不是学生吗？”赵劲博回怼了她一句，怼得她哑口无言。

“你哥是不给你生活费了吗？”

她没说话，夺过赵劲博手里的传单，走到一旁发给路人。

赵劲博不死心地追过来，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有多缺钱？”

“很缺。”

“缺多少？”

“你问这么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赵劲博眉头皱起，语气也冷了几分，“不关我的事？”

“对，不关你的事，你回学校去，以后不要跟着我出来了。”

赵劲博气得不轻，咬着牙斗气似地说：“好，随便你，我才懒得管你呢。”

他气呼呼地拦了辆出租车，丢下乔艾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他越想越气。

他从沈甜那里知道江澈并不是乔艾的亲哥哥，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江澈的父亲和乔艾的父亲是朋友，乔艾父母发生意外后，江胜成了乔艾的监护人，她只是暂住在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