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镇子上有名的才女,不像你,光是会卖弄虚假名头。还胆敢在书院与陌生男子勾勾搭搭,丢尽我们陈家的脸,回头我便要告诉大婶婶。”陈玥儿不甘示弱,搬出余氏来。
一听见余氏,陈慧就脑壳疼,自家娘亲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总想着家和万事兴,总劝自己与三叔一家好好相处。
瞧瞧,这是能好好相处的人吗?
念及此,陈慧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吵架的架势,“陈玥儿,你咋就能代表咱陈家了呢?莫要忘了,咱们老陈家早就分家咯,还是你爹提出说要分家的呢!所以说,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懂吗?”
陈慧爱在人前装模作样,在熟识人面前更乐于露出原本生猛的性子。
尤其是在这个堂姐身上,两人碰上了一定得吵上一架。
陈玥儿听了这话,一阵心虚。她早已知晓当年那事是她爹做得不地道,见陈慧又在李进林面前提起,登时就慌了,忍不住偷瞄了李进林好几眼。
李进林站得离陈慧最近,面上却是带着笑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在生气。
李进林既气陈慧胡乱与他人说话,又气陈慧总是拿他做靶子吵架,便不欲理会这些事,站在一旁,抿着嘴,不说话。
陈玥儿左看右看,没看出李进林生气了,气势又回来了些许,脆声道:“便是分家也是你堂姐,你也不该这样与我说话。”
“我可不认自己有个陪主人出来溜达的堂姐呐。”陈慧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看了陈玥儿一遍,这才撇过脸,一副嫌弃的小模样。
“你!”陈玥儿气极,又羞又恼,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怎么?说不得?”陈慧挑眉,反问。
陈玥儿是她三叔的女儿,三叔一家与她家关系不大亲近。
陈慧还是婴儿时期,便常常听到李进林对着她说些自责的话语,等她再长大一些,自然就看得明白。明明是三叔一家搬到了镇子上,不愿继续留在大岭村,更不愿与爹爹、二叔一块共进退,这才提出的分家。
可怜了李进林,一直以为是因为他陈家才分了家,还将此事压在心底自责了多年。
哪怕是因为这事,陈慧就不可能给陈玥儿好脸色。更别说这陈玥儿脑壳里总缺根筋,老爱找她麻烦。
“陈慧妹妹,你不要这样说玥儿。”章倩倩替陈玥儿说话,还将陈玥儿拉到身后护着。陈慧说自己是陈玥儿的主人,不仅仅讽刺了陈玥儿,更是讽刺了自己与陈玥儿之间的情谊,章倩倩自然是不肯的。
陈慧微微一笑,看向章倩倩,“我讲得不对吗?章姐姐很是喜欢我玥儿姐的恭维呢!若不是玥儿姐姐那张讨喜的小嘴儿,你会与她亲近?”
“我没有,你不必将所有人都想得与你一样坏。”章倩倩反驳道,“虽然你是方圆百里人人称赞的神童,却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讲人坏话。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恶劣,这世道还有何公正?”
“公正?你问谁要公正?快家去问问你爹,到底会不会写‘公正’二字吧。”
陈慧的话十分无厘头,章倩倩差点听不懂,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出陈慧是在讽刺古镇镇的县令不公正。
“即便是做不到绝对的公正,我爹也当得起一声好县令,你怎能如此空口无凭污蔑我爹?”
“污蔑?我至于污蔑他?快家去看看你家库房里都有些啥玩意儿吧。你要知道,州官放起火来,能烧掉整片森林。”陈慧不想与章倩倩纠缠这些话题,便随意抛出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陈慧又没去过章家库房,自然不知章县令家到底有啥,但这不妨碍她说暗话,毕竟为官者难清白,只要将这话似真似假说出来,由不得章倩倩不信。
章倩倩果真被陈慧这一席话给镇住了。
见陈玥儿与章倩倩都没了说话的心思,陈慧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陈慧心想,陈玥儿就是泼妇骂街式吵架,章倩倩总会将话题扯到家国情怀天下事,还是张小蛮那厮嘴皮子利索,吵架也吵得欢畅。
没了兴致,她便扭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进林,笑说:“进林哥,你看中了什么?咱赶紧买下,然后去陈铭哥哥家的饭馆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李进林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看上的,既然饿了,那便走吧。”说完看向陈、章二人,“玥儿妹妹,章家妹妹,我先陪慧儿去吃些东西,先走一步了。”
陈玥儿与章倩倩纵使有万般不愿,也不好强留李进林,期期艾艾应了声,眼睁睁看着陈慧与李进林一前一后离开。
陈慧扭头就走,连招呼也不与陈玥儿、章倩倩打。一连两样要事都被扫兴,她觉得很不高兴,走得极快,完全不顾后头跟着的李进林。
从书院一直到走出书院老远,陈慧才后知后觉李进林绷着脸跟在她后面走了一路,一路的沉默不语。
想到李进林极可能是因为自己而不高兴,陈慧突然停住脚步,后头的李进林根本没注意到陈慧已经停了下来,直接便撞了上去。
陈慧只觉得一面肉墙撞了过来,将她整个儿都要撞飞出去,她发出短促的尖叫声,踉跄了两步,往前跌去。
李进林连忙抓住陈慧的手臂,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将她往自己这边拉。
伴随着一声闷响,陈慧跌进李进林怀中。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从身后传来,陈慧是后背撞入李进林怀里的,李进林两手抓着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形。
她头一次发现进林哥已经长大了,虽然看上去瘦弱得很,胸膛却十分结实。
她连忙往前走一步,想要转过身来与李进林说话,脑海中突然响起七八岁时他说过的话——“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从前缠着我要抱,也不能随便与外头的阿哥们搂搂抱抱,更不能不敲门就进我的房。你呀,大家伙都道是个小神童,却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晓。”
“嘶……”身后传来吸气声。
陈慧被这声音惊醒,连忙转过身,扶着李进林的胳膊。
李进林显然是哪里被撞到了,细长的眼眸此时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用右手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模样。
“进林哥!”陈慧担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