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带着洛央来到了郊外的一条小溪旁边,两人清理了沾染在皮肤上的血迹,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衣服,两人都换上,才感觉安全了一些。
待到清理完毕,太阳已出了山,洛央的理智已经恢复,在日光初照下,她的脸颊温和了不少,眼神也变得清澈了,齐承一身云霞锦衣,若云中童子,笑态可掬,风度翩翩,再无哗然取宠之色,眉目间一派清明。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安静地沐浴在一片和谐的阳光之下,仿佛刚刚并未经过杀戮,就像相约很久的知己一起来看日出一样。
洛央没有看他,淡淡地说道:“你早知我是谁。”
齐承轻轻微笑看向她,一脸真诚道:“刚开始,我也是猜的。”
“刚刚谢谢你,你走吧。”
“你既已承认是洛央,那可否还记得我们……”齐承欲言又止。
“你是说那一纸婚约。”洛央淡然说道。
齐承默然承认。
“十年前,洛府家破人亡,那个洛小姐已经死了,你不必在意。”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初将婚期推后,或许我可以护你周全。”齐承有几分愧色地说。
洛央本已起身向前走去,突然停下来未转头带着几分冷冽说道:“你不用这般怜悯我,只要我姓洛,就更改不了如此命运。至今日后,我是匪,你是官,再相见,拔刀即可,不必顾念。”
齐承急忙追了上去说道:“我不是可怜你,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洛央不再理会他,继续前行。
齐承见状追赶不及说道:“我是想和你一起走。”
洛央皱眉停下道:“和我一起?你可知我要去哪里?”
“你要去查萧子楚大侠真正的死因。”
洛央沉默片刻,被猜中心中所想,心中有几分吃惊。
齐承见她停顿,快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说十年前的洛央已经死了,同样,十年前的齐承也死过一次。”
洛央看着他的眼睛,看出了沉着冷静,那是一种熟悉的淡然,她早知他并不是表面上的纨绔子弟的样子。
洛央道:“江湖凶险,你还是离开吧。”洛央没在看他的眼睛,说完甩开他的手。
“哎呀,我的手断了。”齐承眼见她要离开,只能使出苦肉计的计量。
洛央看过去,他的左手上布满了血痕,手腕微微断裂,这是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下生出几分愧疚,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拖住他的左手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齐承见状正想顺杆爬,没想到,她抓住他的手腕,如闪电般地一推一送一压一按,先听到“咯吱”一声,才传来一阵疼痛,齐承痛的一口气没上来,正冲撞了封在丹田的一口淤血,直接卡了上来,连忙推开她吐在了地上,再回头时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洛央见状有些慌乱地上前托住了他,连叫了几声“齐承,齐承。”都未有反应。用手指按了按他的脉搏,才知道刚刚他为了阻拦发狂的自己,却被误伤了,还是心肺皆伤,洛央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傍晚,山色如一抹青黛沾染在山边,潺潺的流水响动着增添了阵阵凉意。齐承醒来的时候,焦急地左右环顾,看到一侧正倚在树旁的洛央,才踏实地躺了回去,察觉手上丝丝凉凉,那是她为他涂的草药,很舒服,心里有些暖意,至少她并未不辞而别。
“这是什么草药,凉凉的,很舒服。”齐承侧身面对着她,用胳膊垫着下巴说道。
“鬼针草。”
“哦,想不到你对草药还这么了解。”
“伤惯了。”
齐承心中微微不适。
洛央接着说道:“这也没什么,江湖本就是一个打杀场,所以你还是早早回家的好,你我早已路不同。”
齐承面色严肃了几分,坐了起来冷笑了几声,像是在笑自己一般,说道:“好一个打杀场,如果说江湖是一个打杀场,那么这仕途名家就是阴谋场,看似一派和谐,实际是阴诡暗涌。”
洛央望着他,犹豫良久,终于轻声问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齐承似乎就在等她的这一问,用几分凉薄的语气讲述:“世人都赞齐家小三公子举世无双,出生荣华,少小盛名。谁又知道其实齐三公子是庶出。我一出生,父亲就向外宣称我是大夫人所生,从小,家中长辈都视我为宝,直到我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