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有事情做,那肯定就是不用走了。几个家伙终于放下心来,前后鱼贯着离开。
书房里就剩下詹闶和三大一小四个女的,也是在詹家除了姬妾之外,关系最近的几个人。
先要安抚的,肯定是年龄最小的:“桂儿别担心,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怕你跟着受连累,你要愿意一直在詹家,就肯定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桂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桂儿不怕,亲生的爹娘不要桂儿了,只有爹爹愿意收留,桂儿永远都跟着爹爹。”
十四岁的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标准的美人胚子,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叫人心疼。
詹闶想过去拍拍小脸,揉揉头发安慰一下,略作考虑后还是放弃。换上微笑:“嗯,好孩子,詹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等你长大了嫁人,还可以招个上门的。”
桂儿听了马上反对,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桂儿不嫁人,要永远跟着爹爹,爹爹在哪里,桂儿就在哪里。”
该死的封建时代,该死的亲生爹娘。还有绣月,这孩子满脑袋不正常三观,多半都是她灌输、教唆的。
“瞎说,女孩长大怎么能不嫁人?”詹闶摇摇头,表情也严肃起来:“行了,你年龄还小,这件事等日后你长大了再说。”
说完又看向珍儿和珠儿:“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不正常啊。珠儿,你来说说,平日里你就最为刁钻,顶撞老爷都不是三五回了,今天为什么不说话?”
女孩子本就敏感,作为跟着老爷多年,又很受重用的大丫鬟,就更是容易察觉到自家老爷心理和情绪上的变化。
詹闶刚说出让几个孩子自谋生路,他们这些亲近的下人也要被安排离开的时候,珠儿心理真是害怕得要命。
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才会让一向沉稳又爽朗的老爷做出这样的决定?
虽然是顶着贱籍的奴仆身份,可是在詹家这些年,早已经把老爷当做自己的男人,也把自己当做詹家的家人。
离开詹家,自己又能去哪呢,流离到另外一家去做丫鬟吗?算了吧,再也不可能有一个这样的老爷,再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好。
所以珠儿的沉默,就是她正最式的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一旦老爷真的出事了,那么自己要么陪着老爷去死,要么就是苟活下来给老爷报仇。
再往后面,气氛终于化解开,老爷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珠儿的心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现在詹闶问出这句话,往日里的刁钻劲儿也回来了,根本不管还有桂儿这么个小丫头在场。
“老爷不知道奴婢为什么不说话吗?”珠儿的语气很是不爽:“奴婢虽说是个贱籍,可在见老爷之前那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现在老爷吃也吃了,看也看了,就想把人家赶出门去,世上哪有这样的老爷?您不是问奴婢在想什么吗,奴婢也不怕跟您说,奴婢刚才就在想,什么时候死给老爷看,哼!”…
正话反说着把老爷呲嗒一顿,这是真有点恼了啊。詹闶自己心里有鬼,加上刚才绣月的表现,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
詹大老爷正羞愧着,往日里都比较温顺的珍儿也来了,而且语言画面很血腥、很暴力:“奴婢和珠儿一样,死也不会离开詹家。在被老爷赶走之前,奴婢一定死给您看。奴婢屋里有剪子和麻绳,厨房里还有那么多刀,詹家的井也有十几口,老爷喜欢哪样?”
唉,堂堂大掌教,被家里丫鬟这么讽刺挖苦,老爷当成这样,也特么够悲催的了。
詹闶没办法,为了维护老爷的体面,佯怒也得怒啊:“唉呀,你们这两个死丫头啊,往常不给老爷好脸色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还是就知道气我,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叼丫鬟。”
光这么说肯定不想,还得把大妞儿拉进来互动:“绣月,你要行使你的权力啊,明天,算了,后天吧。后天晚上,你亲自把这两个丫头收拾好了,绑缚在老爷房里,看老爷怎么收拾她们。”
绣月正不开心呢,哪会搭理他的邀请:“奴婢只管内院的事,老爷身边的人,大管家又能管得了吗?”
得,自己给自己挖坑,结果搞得里外不是人。即兴表演发挥不下去,那就不演了呗:“算了,老爷我宽宏大量,先不和你们计较。珍儿,珠儿,你俩先带着小丫头回去吧。早点休息了,明天该干嘛还干嘛,别想着躲懒。绣月留一下,我还有事情要给你安排。”
两个丫鬟虽然在发叼,可心里却是高兴的。刚才老爷的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后天晚上就要收她们了,终于可以真正成为詹家的人。
事情已经定下来,所有的“埋怨”和“不满”也都可以收起来了,给詹闶行个福礼,就带着桂儿离开。
书房的门被两个丫鬟从外面带上,詹闶拉起绣月的手,强行把她拽到软榻边,按在自己腿上坐好了:“还不高兴呢?老爷也是无奈之举,怕你们跟着受牵连,要不你真以为老爷舍得放你走吗?行,是老爷不好,那不如这样,今晚就惩罚让你骑在老爷身上作威作福,这样总可以了吧?”
“哼”,绣月根本不给自家老爷把破马车跑起来的机会,脸扭向一边:“是老爷不高兴才对吧,奴婢哪有生气的资格。您既然不放心奴婢,那就别给奴婢安排什么事,洒扫院子、刷马桶这种活儿,奴婢也是会做的。”
彻底放开了的大妞儿惹不起呀,詹闶只能坚持着硬撑:“胡说,老爷什么时候不放心你了,只是这回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老爷不想你们……”
“老爷能胡说,奴婢怎么就不能胡说了!”话到了一半,就被珠儿附体的绣月打断:“有什么事关重大,不就是您和燕王殿下那点事吗,好像别人都看不出来似的。不是奴婢自吹自擂,真要到了皇帝对付老爷的时候,奴婢拼死也能帮老爷杀一两个贼人呢。”…
说到这里,好像是兴致上来了,脸也转到了詹闶面前:“要说奴婢瞒着老爷的事,也不是没有。奴婢先前所在的那家,虽说家主人罪大当死,可奴婢从没为非作歹啊……”
大妞儿开始讲她的人生经历,基本就是对于自己一个毫无威胁的丫鬟,却莫名其妙就成了最下等奴籍的不满和控诉。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弊病,九成以上的皇帝都患了受迫害妄想症,看谁都像是要谋害自己篡权夺位。
于是就用诛九族、连坐法等等之类的方式,让每一个人打心眼儿里害怕。管你有罪没罪,只要是可能存在威胁的,就必须一概扫清。
要说这种事,也对也不对,还得从正反两面论证地看。不过对于受害者当事人来说,被无辜牵连肯定会心生不满。
绣月说了这些,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告诉詹闶,她对朱家王朝没什么忠诚度。就像她自己说的:奴婢没有力量反抗,但老爷想做什么,奴婢也愿意给老爷呐喊助威,哪怕老爷要造反,奴婢也只会跟着老爷,为老爷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这章写得有点多,作者说里还有一段,正文不到2500应该不会多收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