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阿棣正春秋鼎盛,他的接班人选还是比较遥远的问题。詹闶的主要精力还得放在眼下,三月中旬他又要去金陵,很多事情都得在那之前处理和安排好了才行。
农庄、牧场、桑园、织坊等等的,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扩大。虽然阿棣又给了不少免除徭役的指标,但人手还得詹家自己招募。
燕山工业园里要增加新项目,詹闶也开始考虑,水利设备以及相关的动力传输配套部分,该在什么时候拿出来,又该是个怎样的顺序。
另外就是北平城的规划,也要在去金陵之前拿出个大概的构思来,并绘制出简单草图。想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通过,还想接揽这部分的工程,准备工作就必须做好了。
而在这些所有的事情之外,詹闶还迎来了一个新的烦恼。本代衍圣公孔公鉴,给他来了一封据说是亲笔信,就孔家姻亲仿造新式织机的事表示抱歉和遗憾,还许诺尽快将仿造的织机送还詹家。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詹闶真有一种哔了狗的极度不适感。奸诈,无耻,简直就是专门写信来恶心人的好不好。
如今连琼州百姓都快知道了,孔家仿造出詹家独有的新式织机,还从军中买到了钢制军械做出弹簧,趁着靖难期间的乱局很是赚了一笔。
可到头来,行道教被人占了便宜,军队上丢了大脸,孔家只不过推出几个替罪羊顶缸,本质上没有丝毫损伤。
这特么都奇耻大辱了,你一封信送过来,还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就想轻飘飘把事情解决掉。就这么毫无诚意,是把行道教当凯子吗?
詹闶当然是不接受的,看过信之后,只是对送信的人说了一句话:“回去告诉写信的人,贫道看不懂这写的什么,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至于织机的问题,大明知识产权保护法很快就要出台了,一切按照国家律法处理就好。”
至于孔家的歉意和脸面,对詹家来说有卵用吗?又不能当银子花,又不能当粮食吃,詹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看孔家脸面的地步了?
就算能当银子,也能当粮食,难道詹家缺银子吗,缺那点粮食吗?数以千万斤计的土豆和红薯拿出来,都不打半点磕巴儿,却为了这么点小事倒在银子面前,还不够丢脸的呢。
其实孔公鉴会写这封信,根本就是因为大明知识产权保护法。天下文人皆为孔氏门徒,朝中高官更是以名教中坚为主,他能够得知朝廷大事的动向并不奇怪。
如果等到大明知识产权保护法定制颁行,詹闶再按照这套律法对孔家发难,问题就会变得极难处理。
但这件事,不是孔家想怎么处理就能怎么处理的。本来就想着怎么对付名教呢,你亲自送上了把柄由头,詹闶会轻易放过才怪。
要说这件事,心里憋着气的可不只有詹闶,阿棣被恶心的程度也一点不低。神特么姻亲,还是旁支的,真以为每个皇帝都像迷你朱一样,非得靠着名教不可吗?
所以詹闶对这件事的态度,不但要考虑到詹家的损失和脸面,还得考虑到如何让阿棣也爽一把。
赔偿问题,是当初得知有人仿造大布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既然现在知识产权保护法要出来了,那就按照相应法律来办。
首先是确定第一点,销售大布得了多少银子,全都算作赃款罚没。另外还得按照销售数额,处以一点五倍的罚款。
你可以做假账,但是也要做好被查出来之后,处以更重罚款的准备,那时候可就不是一点五倍了。
其次就是对詹家的赔偿,也是詹闶回赠给孔家的恶心。按照销售范围的大小,以及在每一区域的销售额,估算出相应的数值。
这个数值,就代表盗用新式织机的设计违法经营期间,对彩韵坊造成的侵权指标。不但要承担侵犯知识产权的赔偿,还要加上对彩韵坊的名誉损害赔偿。
靖难期间,彩韵坊虽然还没有注册为大明商标,但天下只有彩韵坊一家能生产大布却是公认的,众所周知的。
你仿冒技术销售大布,而且是品质上存在很大差距的产品,这就是卖假货,就是在伤害彩韵坊的品牌名誉,导致彩韵坊的品牌价值受损。
具体的赔偿要求,就按照销售所涉及范围内的人口数量计算。每达到一百口人,就赔偿宝钞三十贯,并且必须按照实际购买力折算。
就目前已知的销售范围,大致涵盖了山东、直隶、江西、福建、湖广、两广等全部地区,以及河南的部分地区,覆盖的人口数量超过四千万。
不计零头,孔家也得面临超过一亿两千万贯的赔偿,折算成银子就是四百万两起步。就这部分赔偿,交了罚没款之后的孔家,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左右才能偿清。
当然了,孔家也可以依照知识产权保护法,对这份赔偿要求进行反驳。达到降低赔偿数额,乃至于彻底免掉的目的。
但知识产权保护法是在詹闶主导下制定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企业主,他经历过的赔偿官司可不是三桩两桩。即便没有亲自担任律师,其中的经验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比较的。
如何紧抓法律武器,为自己创造最有利的保护,最大限度避免损失。他要是认第二,整个大明朝就没人能当第一。
詹闶的最终目的,其实也不是这些赔偿。孔家估计还没坚持到偿清的那天,这个世界就已经改头换面了。
一方面,他是想把孔家的恶心还回去,顺便给他们套上沉重的债务枷锁。万一孔家各种贼心不死,或者被激发出更大的动力,那就很有可能变成浑身小辫子,想怎么抓怎么抓。
另一方面,也是想打个样。用事实告诉今后想要通过知识产权保护法保护自己的人,这套律法真的可以保护他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