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穿戴完毕之后,她正坐在蒲团上面泡着茶,因靠着窗,外面潋滟的月色拂照进来,衬得她白净的一张脸,愈发的通透。
迦楼罗此时并未穿袈裟,里面是白色的,里衣外面罩着一件青色的衫子,若是忽略他足下绽放的金莲,倒像是一懵懵懂懂的小僧,岁月对他太过于宽厚了,他的那一张脸干净,年轻,超凡脱俗。
许是察觉到他靠近,抬起头笑了:“过来尝尝,我这茶艺如何。”灼灼素端起的瓷白茶杯放置到对面。
临出婆娑之境时,圣婆摩对她赞许有加,此时对茶艺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静坐到了对面,轻轻抬起了眼帘,见对方眼角弯弯望着,笑容里面饱含着期翼,方才端起了桌上的白釉瓷杯,一片茶叶轻轻的打着旋儿,许是水温不够烫,这叶子还来不及舒展开来。
做事如此的粗糙,心里想着一会儿喝了,定然要挑出她的错处。
红色的袖口被她挽到胳膊的转折处,那两根如葱管般的臂,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
对着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将那片叶子吹到了边缘上,才就着杯口抿了一小口,入口似乎不太一样,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似乎能够明白圣婆摩对她的赞许。
她将头撑在桌子上,很认真的瞧着他。
“如何,我泡的茶?”
本来赞赏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转而说了一句肯的话:“还行,不算难喝。”
她的眸难掩失望,杯子落到的桌上,她探头一看。
茶杯里面空荡荡,只剩那一片叶子在杯底沉睡着。
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原来他是面冷心热。
一轮皎月慢慢的下潜,殿内的两人在这静静的时光,自在的相处,茶水已经吃完了两轮。
她坚持不懈的替他倒着茶:“再品品,这杯!”
他这半夜来饮了不少的茶了,胃里早已排山倒海的翻涌着,胸腔之,有一种名为较柔软的东西在肆虐着,令他接下了眼前的这一杯,喝完了这杯茶,将茶杯放置到桌上。
她抬袖习惯性的就要拿茶壶,再添置茶水,他宽大的掌按住了那无骨的小,他决得做人还是坦诚一些的好。
“这茶深得圣婆摩的精髓,便是我这几日,日日喝茶,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尽兴。”
将从壶柄上移开,胳膊上的红袖给放到了腕间,揉了揉酸疼的腕,这忙活一晚上,也算是值得的,总算是让对方说出的真心话。
“神佛总算是尽兴了,我还想着大抵日出,神佛才能夸赞上我一句,现在得了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她眉眼如画,如灼灼的桃花,周身升腾的水气,映衬的她仿如一只坠落人间的桃花妖。
此时风起,白色的梧桐花,从半开着的窗子飘入,正好落入到她发间,她浑然不觉。
他伸出修长的指,替她捻掉花瓣,黑色的长发缠绕他的指尖,带着温柔而缱绻的意味,他有点留恋发间的温暖。
一片短小细碎的花朵,就那样娇娇柔的躺在他的掌上。
见了花,她顿时来了兴,抓住了他要抽离的,仔细的端详着弱小的生命体。
“原来,是一朵梧桐花。”
“神佛,爱花吗?”
迦楼罗的本体是一支白莲,他对植物有一种亲近感。
他想起了妗妗:“花,太过于娇弱。”他修行万万年,无愧于这一片天,这一方地。
只有妗妗,他过不去。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他低垂了眼帘,下起的逐客令。
“神主在这巫山耽搁了许久,该回去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瞬间他的情绪转变有一些大。
也许他该静一静,留一点空间也好。
今日见了他一面,够她支撑剩下的日子。
她笑的肆意洒脱,仿佛全然没听到他的冷言冷语。
“哈哈,跟神佛相见甚欢,不知不觉过了这许多时辰,是该走了,不然明日里,木叔该叨叨我了。”
来去如一阵风一般,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闭上了眼睛,那最后一抹亮光消失了,檀木佛珠散了一地。
巫山下山的路很陡,明明可以让紫斑猪御空飞行,她不知抽了什么疯,硬生生的让紫斑猪沿着下山的路,坐在紫斑猪的背上,一颠一晃的下着山。
面对着他的时候,可以收敛自己的脾气,然而出了殿门之后,心极不能平。
一下一下得,扯着紫斑猪头顶上的紫毛,嘴里念念叨叨的。
“死和尚,臭和尚,真真是如木头般不开窍。
紫斑猪,你说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
紫斑猪在心里呐喊,果然女人不能得罪,这东陵堪称女人的战斗,其战斗力那可是不一般,这人前一副面孔,这人后凶形毕露!
可怜,它那头顶上的一撮毛,都快没了。
唉!想它英明神武的猪爷,如此年纪轻轻的就秃顶了。
“这姑奶奶,您可就饶过我那头顶,猪爷我的刘海,都快被您揪没了。”紫斑猪一跳一跳的向下而去,明明它可以御空飞行的,偏身如抽风一般,让它顺着这青石阶梯,一阶一阶的下行着。
她的紧紧抓着那一撮紫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紫斑猪泪流满面:“长得好看的人,自然有傲视一切的资本。”它头顶上的紫毛若是掉了,恐怕连那些个白母猪都不会看它一眼。
“原来,在哪里都是看脸,你倒是快一点啊,磨磨唧唧的。”又连着催促了一下,紫斑猪加快的脚程,眼看着最后一个阶梯下去就到山门口了。
东陵在此时改了口:“算了,你还是飞吧!”
它的蹄子落在了半空,呈现凌空之视,一跃而起,出了巫山结界,在云层里面行进着快如闪电。
耳旁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浮云似雾一般,紫斑猪的速度极快,将这浮云间硬生生的划出了一道槽子,巫山神宫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