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没有办成,他们的脑袋还在头,就已经是不错了,不跑还等着干嘛?
却说这边皇宫里的这一位,对此事有着极大的兴趣。到了祭祀祖宗的日子,他收拾妥当之后,便乘着车辆前往了,城外最大的寺庙。
这排场阵势可不是一般的大,一行百个人,浩浩荡荡的。等他从车辇下来,寺庙的主持早已在门前候好了,直接就将他迎了进去:“阿弥陀佛,君这边请。”
他扬起头看着面前巍巍峨峨的寺庙,这次的寺庙已有百年之久,里面供奉的都是祖宗的牌位。
主持在前面带着路,行过了几条回廊。便到了一个大殿中,大殿之内有一座巨大的佛像,他眉眼如画,额心一抹金色的佛印,整个人看起来出尘脱俗,他便是神佛迦楼罗,几乎所有的国家中,寺庙中供奉的都是神佛迦楼罗。
主持从神龛抽出了三炷香,点燃之后递给了他。小太监很自然地将蒲团的灰给掸尽,他方才接过香跪下来。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之后,又将这只燃着的香给插到的金鼎内。
他今日来时带着满腹的心事,神色一直郁郁,主持是方外之人。见过的人世间的多少事,开口便是一句:“君主为何事忧愁?”
这里面又没旁人,只有主持跟小太监在一旁,也就不避讳什么了。索性将这几日的忧愁,给说了个清楚明白。那主持听了之后,却是哈哈大笑:“原来是此间趣事,群主不必担忧,只要君主不去招惹,则国可昌盛。”
和尚虽在这一间破庙中做的主持,可他却并非是普通人。
他原是南武先君座下的一名弟子,因为其缘法不通的缘故,下来历练,体验一番人世间的纷扰。
这么一座楼,自然是有耳闻过的。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那个轻狂肆意的红衣女子,连神佛迦楼罗都压不住,谁又敢去招惹她。
君王想要问其中的缘由,而主持却是笑而不语,不欲往下细说。
几人从大殿之内出来,主持极为有礼的将他送出庙门,他临车教之前回头看了那么一眼,从寺庙的门缝中,远远地瞥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身影一晃而过,欲细看时寺庙的门紧紧的闭。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见,定然会认出他就是前几日,背着名剑绯墨的男子。
这人君王未曾见过,自然是不认得的。没想到皇家寺院之中,也会来闲杂人。君王将心沉敛了下来,坐定后外面的小太监高声喝道:“回宫!”
也并非毫无所获,至少主持话里的意思是,这座楼不会威胁到他的万里江山。
庙门紧紧的闭了,主持在大殿之内敲动着木鱼。“叮叮叮”的木鱼声,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着,下一刻他停住了手,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听的分明,他来了!
黑衣的男子站在殿内环顾四周,只有主持一个人,他语气极冷:“你这老秃驴,竟然算计到我头!”
冰冷的寒光闪过,剑已经出了鞘。那主持纹丝不动,丝毫不在一脖子驾着的剑。
当真是这般的不怕死,若是他的绯墨在手,他的头颅只怕是落了地。
主持却是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将威胁放在眼中,他甚至还把脖子往剑凑了凑,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脖子:“我若真是算计你,你还能站在我跟前?”凡俗人等皆都是这般臭脾气,动不动就抽出长剑来喊打喊杀的。
他为什么会进入梦云楼中,皆是因为眼前这个死秃驴跟他说。那梦云楼中有一种奇草,能救他快要病死的妹妹。
他们家族世代守护着绯墨剑,千年前是难得一见的大家族,只是代代传承下来,血脉凋零,渐渐没落了。
这绯墨剑传到他这一代来,就只有他跟妹妹两个血脉。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自然是承担起了保护绯墨剑的责任。
他从小开始,修习各种各样的剑谱,一手剑法使的是出神入化,年仅十五岁便成为了一代剑师,而那把绯墨剑则已经成了他血肉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的爹娘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整个家就只有他跟妹妹两个人。
妹妹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弱不禁风,大夫扬言她活不过十八岁。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妹妹,怎么能允许她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她那么的善良单纯,总是在黑夜中提着一盏灯等着他归家。
她总是在夜晚替他缝补破碎的衣裳,总会拿起一方小手帕,替他擦干脸的血迹。然后对他说:“哥哥,江湖这么危险,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我们隐居下来过快乐的日子,过平淡的日子好吗?”
每一次到了这里,他都会别过脸去,江湖那样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他又何尝不想陪着妹妹,过普通人的日子。
他背过身去擦干了眼泪,回头脸戴着笑意,摸着妹妹的头:“因为江湖中需要哥哥,哥哥若是隐居下来,会有更多的人像哥哥一样。”其实他这样说,妹妹也不懂。
妹妹总在心中把他神化为大英雄,可他是英雄吗?
他自己认为算不得是,他只是在刀尖舔血的剑师,死在他刀下的亡魂数都数不清。
从刚开始握着剑手软,到现在一夜之间斩杀数十口人,当滚烫鲜血淋洒到他的脸,他的心是冰冷的,再也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没有心,除了对妹妹。
总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当有一日回到了家中,没有见到妹妹的身影。
他发疯似的到处叫唤,有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他的房间内传来:“哥哥…哥哥…我…我在这里…”这声音有气无力的,听的让人揪心。
他慌忙的推开门,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她身边,她虚白着一张脸躺在床。
见到他回来拼命的笑着:“我…我终于…等到哥哥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她说话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