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上还是有些许的燥热,可时不时吹来的夜风会使人感觉一阵阴凉,因是要入秋的关系吧。
一天都呆在上元殿批阅文书,龙阳身上只感到都是疲意,他扶着酸痛的骨子起身,今夜提早命人在寝殿中备好了水浴,他还是早些回去沐浴完休息好了。
昭和殿里的浴池已经倒满了热水和舒经解压的精油,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酒水,动作轻盈妩媚。
到了浴池旁,她先将酒盘子放下,然后松了松自己的发髻,再宽了宽身上的衣带,跪坐在地上就等着龙阳回来。
“你,在这里干嘛?!你难道不知道侯王在沐浴的时候是不需要女婢近身伺候的吗?”
佛安眼神极厉,一进浴室就逮到了这个意图勾引怀东侯的女子。
“不、不……奴婢只是……”这可是直接抓个正着,任凭那女子就是有再厉害的嘴巴也难辨缘由了。
“还不带着你的东西快走,还要等到侯王回来吗?”
“是……是……”女子吓得手忙脚乱地收了东西,低垂着头慌张地出了昭和殿。
佛安警觉,真是一个不小心这些胆大包天的奴人就敢这么放肆,他还是先去瞧瞧还有没有其他同党,稍后再回来伺候侯王好了。
没过多久,龙阳回到殿中的浴室,如同往常一般沐浴更衣,他解了自己腰间的玉带,接下来便是宽了身上的衣服……
这时一个影子就直接窜进来——
“龙阳——龙阳——你在吗?龙阳——”
刚一进到浴室,槐阴正好撞见龙阳脱完上衣,准备解下裤间的系带,这下龙阳后背一凉,手脚快速地拿下屏风上的外衣披上,斥责了她一顿——
“槐阴——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你要进我寝宫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了!”
“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还是我,龙阳还是龙阳啊……”
“不一样了——总之今后不要再像今晚这样……你听到了吗?!”他现在可是一名男子,已经不再是个小男孩了,可不保准会对她做出什么。
槐阴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干嘛不回答?”龙阳内心咯噔一下,这丫头又在想什么呢?
只见公主上前靠近,用指尖使劲儿地点了点他的胸膛威胁道:“龙阳——你最好记住你今夜对我的态度,哼!!”
一个转身,公主便从昭和殿中离开,愤怒而去。
龙阳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时忘了槐阴那家伙是非常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的,可这又怎么办?是他不小心踩了雷区。
结果还真是如他所料,槐阴公主一夜之间就和自己的贴身婢女一起离宫出走了!!
什么信件留言都一概没留,气得龙阳只能狠拍桌子,吓得旁边的宫人都一声不吭。
——
“公主——公主——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大好,说都没说一声就出宫,侯王铁定会担心的。”一心是了解自家公主的脾气,可那怀东侯要是真的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担心什么?他现在才不会管我怎么样呢!!”
“怎么会呢?侯王最最放在心上的可是公主啊,又怎么会不管您呢?”
“你都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居然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总之……总之他就是不理我了不疼我了!!”
“不会的公主,侯王最疼的就是公主,最爱的也是公主啊……”
“放他的狗屁!!他那样对我,我就、我就变成全天下最最最可怜的乞丐,反正他也不理我不心疼我了,哼!!”
知道这是公主在和侯王怄气,一心也没有办法。两个人就这样打扮成叫花子在街上来回游荡,一眼过去和真正的叫花没什么区别。
“哎哎哎走开走开走开——要在这儿绀地做生意做买卖你有问过这里的老大吗?”
街上突然出现一伙儿地痞流氓,一上来就是对着做小摊买卖的老百姓一顿驱逐,路人好奇,围了一圈旁观。
“这……在这里摆摊生意,难道不是制法应许的吗?”其中一个民夫问道。
“啊?制法?什么制法?谁定的制法?你可知道这绀地谁最大谁说了算吗?知道吗——知道吗——”
槐阴也穿过了层层人群才到了最前面,她瞧着那个嘴巴不是一般大的流氓老大说话,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阵恶心。
“和你们说吧,狐立大人,才是这个绀地的老大……哦不,是整个怀东一带的老大!!”
“我呸——他狐立算个什么东西啊?!”槐阴还以为那流氓说的是谁呢,没想到竟是狐立那阴险小人。
“你你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叫花……你可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吗竟用这么大的口气?!”
“谁的地盘?”哼,做梦也要有个度,整个绀地甚至怀东地区都是龙阳的,这个流氓地痞居然在这里和她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病!
“哟——这个叫花还挺傲,那就让爷我来告诉你吧,这里啊可是……”
“哎哎哎好了好了好了没有什么可是不是的,就让爷来告诉你吧,这里,包括绀地还有一整个怀东,那都是咱们怀东侯的封地,你在这里瞎鸡掰个啥啊父老乡亲们说是不是——”
“是——”
“是——”
整条街的百姓们纷纷支持她,哄起了一阵阵高音量的浪潮。
“嘿这个叫花子——”领头的地痞不服气,叫嚣着地盘上的弟兄们教训一下眼前的这个无名小卒。
“公主——公主他们好像想动手——”一心在一旁提醒着她,注意到了那些流氓已经抄起了家伙。
“哼——嘴巴说不过别人就只有选择暴力了吗?”槐阴看准眼前的形势,和一心交头接耳打着算盘——
一、二、三……“跑啊!!!”
“给我追!!”
大街上顿时混乱嘈杂,只见得是一群地痞在追两个叫花子,场面十分疯狂。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整个地方才慢慢恢复平静,槐阴才敢探出一个脑袋张望四周的情况。
“好了,出来吧。”槐阴一步跳下藏匿的大石,对后面的一心摆摆手。
哼,想抓她?也不打听打听她是什么人?
这个世间,能抓她的人还不存在呢!
就在槐阴沉浸在偷跑成功的喜悦里,后背忽然被一个东西顶了一下,她奇怪地回过头去,是一匹黑色中带着点暗红的骏马。
“狂龙——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如果它在这儿的话……槐阴全身的汗毛竖起,下意识地要离开——
“站住——”
结果被那个低沉的声音叫住,她才听话地不敢再动一步了。
龙阳走到她身后,声音虽是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说了你几句就离家出走?”
“你那哪是多说几句啊?那分明就是几十句——”槐阴不满的回嘴,这天下也只有她才有这本事。
龙阳无奈地叹了声气,妥协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可以和我回去了吗?”
“我不——”
“那你想怎么样啊?”
“为了今后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要有实力反抗——”
“所以……你的意思是……”龙阳疑惑地看着她,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要做老大——”
龙阳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问道:“那你说……你想做谁的老大?”
“你——”槐阴伸出手指,直接指向他的人头。
这下所有人都是吞了大象的嘴巴,大得都合拢不上。
只有龙阳一副淡定,笑容不变:“好啊,那从今日起……你就是东明宫的主人,怀东侯的老大,如何?”
“一言为定!!”槐阴这下是奸计得逞,笑得那可是一个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