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侯王这一分,竟也快有三年了!
槐阴依旧坐在郁晨栖外围上的长廊,日日夜夜对着外头的风景,无神的眼眶里时而会流出泪来,等泪干了在脸颊两侧形成泪痕,又继续发呆。
这个时候一心就会在她身边不肯离去,怕她做傻事。
“哐啷——”,一个小女婢在整理柜子时没有注意上头的重量,所以一个不留神,柜子上的书简和她自己的小身板同时倒在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惹来众多眼光,当然,也包括槐阴。
“怎么回事啊?打扫一个柜子都这么难吗?”一个比这位女婢稍大一点的女孩气冲冲走过来,语气非常不悦。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婢似乎很害怕,刚进来做事前,教导她的老人就说过,来主人屋子做事不可马虎,这不才第一天,自己就闯了祸,自然会害怕的。
“那个小女孩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槐阴盯着那个闯了事正蜷缩跪在地上忍着责骂的孩子问道。
“是最近分配到咱们郁晨栖做事的小女婢,不大,瞧着不过七**岁。”一心也同样看着吵吵闹闹的那边,对公主解释一番。
是吗,七**岁,差不多和她来宣国时一样的年纪……
槐阴突然起身,披肩散乱的乌发落在身后,随着一阵清风飘扬,她那洁白如雪的脚丫下到实木而铺的地板上,步履轻盈地向那小女婢的方向行去,一心则紧随其后。
“不就是个柜子吗,打翻了拾起就是了。”
围在这里的几个女婢见槐阴公主过来,个个屈身行礼,还有那个犯错事的和那个不停训斥的两个女婢。
“好了,既听见公主说的就该干嘛干嘛去,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就可以了。”
一心指挥着,所以人便回了各自的岗位上,剩下的那个小女婢也听话地收拾起了那打翻的书柜。
槐阴低眉一瞟,不经意间瞥到地上一本书折,她俯身捡起来,打开大致阅了些,发现竟是当年她出宫时母后送她的书!
这是一本记录了宣国女子代代相传的舞艺,是每一位宣国女性都会跳的舞蹈。而她母后送的这本,是宣国宫廷流传的版本,名为“日月惊鸿”。
她曾有段时间闲来无事翻阅过这些母国带来的书籍,但后来因自己懒惰好玩就扔开了,没想到现在翻出来竟有了其他之意,这已成了母后的遗物了。
“一心,宣国灭亡,究竟过了多久了?”
“也有二十七月了吧……”
“是吗,二十七月……一心,今晚准备一下,咱们给父王和母后、还有宣国所有死去的黎民百姓祭悼吧。”
“可是……”一心担忧地想提醒公主侯府的规矩,可又不想消了公主的意思,毕竟这是公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做的事,“是,我这就去准备。”
那晚,两个宣国而来、在敌国境内相依为命的女子给自己的亡国烧起了纸钱,为她们死去的亲人做了一场迟来的追悼。
“公主,咱们还是赶紧烧吧,这里可是侯府,侯王要是知道咱们做出这种不吉利的事……”
“要杀就杀,反正我现在就只有半条命,想拿就拿去好了。”槐阴看得那些烧得冒黑烟的灰烬,意气说着胡话。
一心明白公主心中的苦,默默闭上了嘴……
“现在在这世上,就只剩下咱们两个宣国人了吧。”
“公主……”
金盆里的黄色元宝纸钱全烧得不剩,槐阴视线发愣,直至火光消失,还痴痴凝视那些一捏就碎的粉灰随风而去。
她转头,那本“日月惊鸿”就在脚边躺着,槐阴拿起后翻开,仔细读上一读,几行过目,她眼眸一闭,记忆瞬间飘摇,好似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母后亲自教导她日月惊鸿舞的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