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春不懂我为何要发这么大的怒气,在她眼中,不过就是府里的一个侍卫死掉罢了。况且,这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建安候府向来善待下人,想必侯府里料理善后的管家是一定会给他家里的老人送去一笔分量颇多的银子。
“小姐……”织春壮着胆子,开解我道:“小姐不必太难过,人都有一死。何况,府里的管家念在十月是二公子的近身侍卫一定会给他家里的老人更多的银子料理后事。”
织春的话实在令人吃惊,她的脸上无一丝可怜之情。
“织春。”我叹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好歹十月他,是一个人啊。”
“小姐……”织春的脸色涨红如同猪肝,她对于我的这一声反对竟无话应答。
“罢了。”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她的手上惋惜道:“或许人各有命罢。”
“小姐,奴扶你进去休息。”织春慌忙搀扶住我,思考再三,决定还是要为刚才脱口的话解释道:“小姐,奴不是觉得十月该死。只是同外面的寻常人家相比较,侯府在人员善后这一块确实是有心。至少发到老人家手中的足银是分毫不差,未被人扣押一克。”
她的话确实不假,可我失望的却是这世道人心皆是如此冷漠。
我不想再对十月此事再多说一句,便只好笑了笑。又找了一个身子乏了的理由,打发织春、忍冬二人去院子里去修建花枝。
我躺靠在床上,回忆碎片就如同海浪汹涌而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明明前几日才相识,明明前几日还随我们一块出门游玩,明明他自己也只是长了一副血肉之躯,明明他自己的可以离开不救不管我的;然而他却为了自家公子的那一句叮嘱,为了肩上所谓的责任仁义,竟傻兮兮的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我。
十月啊,当我闭上眼这眼前全都是你。我对不起你,是我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你活下来的机会。
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的枕巾上已是湿漉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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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竟赖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天时光,而赏菊大会亦悄然而至。
“小姐,小姐!!”忍冬站在窗外喊道:“小姐快醒醒!莫不要起迟了!”
“恩……”我迷迷糊糊的应答完,便翻身又沉入自己的香甜的美梦中。
“小姐!小姐!真的不好再睡了,再睡就要错过赏菊大会了!”织春拉过忍冬,自己上前加重手上的力气“砰砰砰”地大声敲着门。
“好了,好了,都进来吧。”我强撑两只眼皮下垂的眼睛,吩咐道:“好了,可以进来了”话一刚落下,只见忍冬和织春二人竟带着一群小丫鬟,浩浩荡荡的冲进我的房间里。
“等等!”这没由来涌出的一群人,吓得我睡意全无。我瞪大眼睛,问道:“忍冬、织春,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过穿个衣服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小姐,当然不是只穿衣服!”织春忙走上前,指着屋子里忙碌的丫鬟们笑道:“小姐,原来这临江城内举办赏菊大会的目的不单单是赏菊,而是要选出城内当年有料子最好,款式最新颖的布匹绸缎庄。”
我无语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疑问道:“不是选布匹绸缎庄吗?那随便穿件衣裳过去不就好了?这赏菊大会的重点到底是选庄子?还是选人?”
“选庄子,选人都有!”织春将我从床榻上扶起,笑道:“这赏菊大会的重中之重就是要选出当年隐逸仙子!”
“隐逸仙子?”
“回小姐的话,这隐逸仙子就是菊花仙子。”忍冬端着手中乳白的热汤走到我面前微笑道:“奴从出生起,才听到这隐逸仙子选了第三回呢!”
“不是年年都举办吗?”我接过忍冬从乳白热汤中拧干的热汗巾敷在脸上,“咦,今天的热汤怎么比平常的要闻起来香了许多?而且颜色也不同?”
听到我的赞许,忍冬低头害羞地笑道:“小姐,今天的热汤奴加了鲜牛奶,玫瑰花,晚香玉,还有几滴柑橘精露。”
“原来加了这么多?”我在铜镜中看着忍冬笑道:“忍冬,为何要准备这么香的热汤?”
还未等忍冬回话,一旁忙碌的织春就兴奋插话道:“当然是为了小姐今天可以成为全城最香的香仙子!”
“哪是香仙子。”我无奈地笑道:“你们将我打扮的如此香气袭人,怕是让蜜蜂也会盯上。”
织春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透过铜镜,我发觉到织春的双手十分地灵巧,只见她花式翻着我的头发,才一会儿便梳好了一个新颖美丽的发髻。
我在镜子中看了看,用手托了托发髻说:“织春,你梳的这发髻倒不是我寻常梳的那个。”
“是啊!为了想让小姐可以成为几年的隐逸仙子,奴研究了好几天呢!”织春拿起桌子上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蔷薇花素银簪子,将我落下的碎发别在发髻上笑道:“小姐,我在原先的垂鬟俏蝶鬓上改良了一些,现在的这个发髻更衬小姐美貌。”
“你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我笑道。
“奴哪有!小姐又打趣奴。”织春见我对她所梳的发髻还算满意,心中紧绷的心情便也放松了些。她朝忍冬招了招手,示意道:“快把小姐的衣服取来。”
忍冬点头应允,端着原先柳氏送过的箱子走到我的面前询问道:“小姐,今天可是要穿夫人准备的衣裳?”
“我想自然是要穿的。”我苦笑道:“若是不穿,母亲见了怕是又要打扰我。”
“奴遵命。”忍冬将箱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子。“嘶”一声,只听见她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惊叹道:“小姐,夫人为你准备的衣裳可真的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