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辞提走宫灯,光影下颀长如竹,面如冠玉。
回眸幽邃含笑一眼,看的人遍体生寒。
“留着,明日孤便将丰逸带回来。”
话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白溪茫然四顾,沉思了许久方才消化过来,什么什么?
丰逸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要带丰逸回府?难道是她适得其反,刺激了太子殿下?他终于要忍不住霸占意中人了?
我说喂喂喂哦,你们要缠缠绵绵,比翼双飞,好歹把我放了啊?单身狗做错了什么,要这么被你们羞辱?!
心如死灰的倒在桌上,她惆怅的吹灭灯光,眨眼睡着了。
太差劲了哈,连张床都不给,太子府的服务也不怎么样,她决定好好斟酌一下,到底还要不要抱荣辞这棵大树!
次日一大清早,许狸便蹑手蹑脚的敲响了门,狐疑的四顾张望。
白溪趴在桌上一夜,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课堂上,一觉睡醒,硌的手脚发麻,门外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草木皆兵的坐直腰。
杀千刀的,不是活了去了哦!
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晕眩的拍了拍额头,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门。
“敢问恩公,太子府已经穷到没有床睡了吗?那咱们还用得起早膳吗?”
她攒了一夜的脾气,面对荣辞她心有戚戚,也就只有在他的大总管面前,能冷嘲热讽几句了。
许狸听到这句恩公就如闻念咒,“得得,大小姐,您是我恩公成吗?可别喊了,快换一个称呼吧。”
白溪洗漱净面,百忙之中抽空应承:“好的……大狸。”
许狸倒一口冷气,直欲甩袖子不干了,随便吧,管不了了。
……
凤藻宫花开正旺,宫人们三两成群追着赵皇后东奔西跑,环佩叮咚,素履扬尘。
手中风筝断了线,赵皇后拍手一笑,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她纵然不再年轻却仍旧貌美绝尘,双眼清澈的像是林中幼鹿。
“再远一点,好好!”
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顾不得身上繁冗的凤袍,欢欣的原地蹦了两下。
荣辞在一旁静静看着,未曾出声惊扰,继而转身走开,看了眼身后丰逸。
丰逸与他对望了一眼,迈步走上前去,他一礼,语气轻柔:“姑姑。”
赵皇后几年前一场大病,本已无药可医,幸而天降祥瑞,凤藻宫紫气东来,人竟又醒了过来。
只是从那时开始,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赵皇后却总是浑浑噩噩,癔症一直缠绵难好。
赵皇后“咦”了一声,上前慈爱的拉住他的手,“你回来啦?去看你母亲了吗?”
“去了,一切都好。”丰逸扶着她坐下,接过宫人递上的茶糕,递到她的面前。
“姑姑有没有想我?”他为赵皇后撷下鬓上飞花,讨好的眨了眨眼。
“径山寺太冷了,本宫不去了。”赵皇后呓语,懵懂看向他,“你是谁?”
丰逸早已见怪不怪,“我是逸儿,姑姑。”
赵皇后摇头,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耳朵,“太子呢?本宫听到他哭了。”
“太子哭了!本宫要回去哄他了,逸儿乖,自己练武。”
她一时眼底明亮照人,一时又恍惚失真,起身快步迈向台阶,情急之下又踢掉了鞋子踩到了凤袍。
四里宫人脚步凌乱,一声惊呼。
丰逸飞身伸手,却被人抢先一步。
“母后慢些。”
荣辞搀扶住赵皇后,坦然在众人目光下屈身半跪,替她穿紧凤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