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天都凉州。
摄政王府,顶上琉璃瓦辉辉然泛着金光,七千府将拱卫,风吹草动都能吓死一片人。
三门大开,门外停了马车,轱辘辘碾过,大红色车身,绣了只玄色漆黑的麒麟。
昼闫脚步凌乱的追上面前人,殷切嘱咐道:“王,这次明月关吃了败仗,朝中少不得有心之人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此去万事小心。”
面前男子二十有余的年岁,身着红袍官服,金莲云冠束发,鸦青青丝垂胸,唇不点而赤,眸不染而黑,空泠泠一身风华绝代,却又揉杂了尘世的苍凉。
青年丧妻,南魏无人不知,驸马爷活同于死,若不是顾念家国未定,天子幽微,怕是早就追随大公主殉情,一道死在三年前了。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本王还有什么怕的。”栾子襄冷笑一声,满是无尽的苍凉,明明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却早已活够了。
若不是为了汝华,他第一个拔剑弑君。
撩袍落座马车,他闭目假寐,“走。”
昼闫跟着马车入了皇宫,替他掀了车帘,有宫内太监早早的侯在外头,见马车已停,慌忙堆起笑容迎接。
“驸马爷,快快这边请,陛下一早就等着了,闹着让咱家,快些请您来呢。”
太监伸手搀扶,栾子襄却视若无睹,不屑一顾的当先一步。
昼闫随后,警示道:“公公,擦亮你的那双招子,看清楚谁才是主人,是做摄政王府还是国公府的狗,你自己想想清楚。”
那太监顿时软脚虾一般跪地,连连叩头,“大人饶命,奴才不过听陛下旨意行事。”
昼闫一脚踩过他的手,“你的意思是,陛下更看重国公府,还是骂陛下是狗!”
他越过一步,不再理会。
“王,陛下不会听信那些小人嚼口舌的。”昼闫拍了下面前人的肩膀,痛心的低下头,急切的像是要证明什么。
栾子襄心如枯槁一笑,“是吗?那汝华是怎么死的?他连自己的亲皇姐都不信,栾子襄又是谁?一个手握重权,威胁帝位的外人而已。”
昼闫凄声,“王。”
“剑来。”他伸手。
昼闫卸下身上剑匣,跪奉上御剑,太阿。
这太阿剑,是先帝殡天时,亲自传给大公主的,上斩天子,下震百官。
三年前大公主仙逝,太阿剑便留在了驸马手中,连同南魏八千里江山,一肩的风霜,全部落在了那一人身上。
栾子襄接过,眸光短暂的流曳,继而系在腰间,大步流星入内。
他红袍如火,腰间御剑,顷刻间吓退了数十名宫人。
“驸马……”
众人诚惶诚恐的跪倒,纵然驸马爷已经加封了摄政王,大公主府也变成了摄政王府,可宫中仍旧只按旧例称呼。
“来了吗来了吗?朕让你们快喊驸马爷进来,都是死人吗?”小皇帝砸了一方砚台,挽起龙袍袖子,焦灼的站在龙椅前踱步。
“陛下,臣来了”
“臣来——挟天子以令诸侯。”
栾子襄眼底无声讥讽,修眉入鬓,捧手弯腰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