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如遭电击,连脖子上的疼都忘记了,只呆呆盯住面前的人。
面前一张脸,唇红齿白,星眸羽眉,生的十分好看,却不显半分女气,就像是下过雪的夜,寒梅凝霜,独占鳌头,料峭中带着隽永风光。
可她看到眼底,却记不到心底,满脑子嗡嗡全是他刚刚那句话。
一时喜出望外,一时怀疑人生,白溪试探的盯紧他,手舞足蹈比划,用沙哑的嗓子问:“有一只黄色的大老鼠,会放电,……噼里啪啦咻咻咻……你认识吗?”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只差一头撞墙,大呼皮卡皮卡了……他乡遇故知,真赚人眼泪。
栾子襄全身上下开始冰凉,就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桶冰水,喉间逐渐有腥甜味翻涌,“你……是谁……”
他仿佛回到了南魏的那年冬,十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她堆了满院子的雪人,一个个都长得奇形怪状,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宫人们躲在廊上,窃窃私语议论着,大公主又疯了……
他走过去,自如的坐在雪地里,替她捂热冻红的手。
她只淡淡看他笑,跟画上的山水一样,美则美矣,却失真丢魂,她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与外人无形隔阂。
他问她堆的是什么?
没想到一句话,那双空旷的眼,却忽然看到了色彩,她怔怔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不染纤尘。
风声吹过梅梢,树上挂着的铃铛脆响叮咚。
片刻之间,她喜悦的从他手中挣脱挣,兴致勃勃的指了指黄色的雪人,一边比划一边解说。
这只黄色的老鼠,它会放电,用尾巴放电,十万伏特……
他说,那它叫什么?黄老鼠吗?
她连连的摇头,颇有几分深奥的说,不,它叫皮卡丘……还可以变成雷丘……厉不厉害?
不知是雪太大,冻得人头脑都开始僵木迟钝,还是说她的神色太认真?这么荒诞的话,连坊间巷尾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天马行空的编撰,可她低头望他的那一刻,他毫无抵抗力之力,却全都信了。
“喂?”白溪怔怔然跪坐在地上,摊开的双手,尽是鲜血。
前一刻生杀予夺,杀气凌人的凶徒,这一刻一头栽在了她的身上。
呆呆的僵直上半身,她方才的愤恨恐惧,如今全都飞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慌张无措。
答不上来?被她气到吐血了?
陌生的气息和他冰冷的胸膛,无一不让人汗毛倒竖。
“你、你你……”
她憋红了一张脸,一把拔出他的匕首,对着它的主人,上下比划了一番,咬牙切齿,还是没狠心下手。
太气了,这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话都不说清楚就要碰瓷儿?
狠狠地一把推开他,白溪痛快骂道:“让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想杀人,遭报应了吧!”
栾子襄踉跄扶住身后石墙,她已扔了匕首,潇如夜风的扬长而去。
他想留住她的脚步,却已浑身乏软,寸步难行。
昼闫接应在外,久等不到人,没想寻到钟楼,却看了他这般吓人的模样。
“王!”他焦急万分,即刻带人离开皇宫。
王这般模样,倒像是病发了,毕竟遍寻北央,还没有谁有如此大的本事伤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