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安心情大好,终于想起来要回办公室了,沈之俏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终于有机会看一眼自己期待已久的办公桌了。
作为一名新人,沈之俏始终叮嘱自己要谦虚谨慎、虚心好学、团结同事,秉承着这样的原则,她始终微笑面对新同事们的一切好奇和打量,以及面对一切自己好奇的事物。
大约是杨怀安品味独特,不走寻常路,怀安集团的办公室并没有像大部分企业办公室一样设在写字楼里,而是设在一栋三层别墅里,沥青马路两排整齐地排列着高大的梧桐树,行至中段,再拐进小巷子里,只见一扇镂空雕花黑漆大门,门后是一段十来米的鹅卵石路,路旁种有几株蔷薇花,花开得正好,一簇接一簇的粉红,鹅卵石路的尽头便是办公室所在了,红墙黑瓦,被墙外高大油绿的梧桐树环绕。
集团里的大多是年轻人,大约有二十来人,工作氛围很轻松随和。
杨怀安的办公室在三楼,沈之俏自然也坐在了三楼,三楼楼梯口正对着是一排像前台一般的三连坐,以隔板隔开,前台左侧是一间全玻璃的墙面,玻璃前面里头便是杨怀安的办公室,里头有一张三人座和两张单人座真皮沙发,另一张L形的办公桌、一把真皮电脑椅和一张多功能按摩椅,按摩椅旁是一扇复古大玻璃窗,推开窗户,一伸手便能够到外头的梧桐树叶。
因为深受老板的‘爱戴’,沈之俏被迫安排在了离杨怀安最近的那张办公桌,那是个水深火热的位置,杨怀安只要处在办公室里,无论是哪个位置,都能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沈之俏将这场‘活动’其称之为‘变态监视’。
沈之俏座位旁边儿是赵慧,四十来岁的样子,有个八岁的儿子,是个精致的辣妈,肤白貌美,重点是一举一动尽显温柔和顺,那是沈之俏这辈子想学,却永远学不会的性情。
方竞宇坐在赵慧旁边儿,与沈之俏隔着一个位置遥遥相望,偶尔两人要说个什么,必须得从座位上身处一个脑袋来,隔空寒暄。
杨怀安知道沈之俏对他的安排不太满意,可他就喜欢看她不满意又不敢出声的憋屈样,然后他再有意无意地逗逗她,只要她一笑,他心里的阴霾仿佛就能跟着她的笑容即刻消散。
赵慧趁着杨怀安拉下百叶窗的时候,伸了个脑袋出来同沈之俏讲话:“以前十七楼就我一个女人,有时想聊聊女人之间的事情都没处说,现在你来了就好了,我终于不用等到吃饭的时间才能和人聊天了。”
她做出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煞是可爱。
最左侧的方竞宇插话道:“慧姐,你说得就像以前我俩没聊过天儿似的。不过谢天谢地,小沈妹妹你来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被她拉着讲孩子、讲护肤了。”
赵慧接话道:“可不是,和他聊着聊着,常常就变成了怎么让孩子在学习和游戏之间尽情成长。”
看着方竞宇和赵慧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汰对方,沈之俏一时之间有些感伤,曾经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有事儿没事儿跟柳静姝斗个嘴,聊聊八卦,再教育教育江洋洋,一天的上班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
沈之俏暗自伤怀,杨怀安却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件灰色短袖,替换了白衬衣,沈之俏接过他递过来的白衬衣,却听他说:“慧姐,你把过几天要做得直播的资料拿给我看一下。”
赵慧应下,杨怀安又说:“沈之俏,衣服你先别缝了,跟着我去厨房走一圈儿。”又冲赵慧说:“慧姐,以后厨房的事情暂时先交给小沈负责。”
赵慧讶然:“杨总,我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啊?”
杨怀安翻了翻沈之俏桌上的杂志,淡淡回道:“小沈是新人,后勤的事情相对简单容易入手,你带带她。”
赵慧还欲再说些什么,杨怀安却合上杂志,冲沈之俏点了点下巴:“你还愣着干嘛?”
说完自己大步流星地走开,沈之俏又不得不跟上。
厨房在别墅的后院,一间小小的平房,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负责厨房的是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面容白净、衣着整洁,一直挂着笑脸。
“杨总怎么来了?”说话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爽快人。
杨怀安冲他笑笑,环顾了厨房一周,问道:“我来瞧瞧今天吃什么。”
“听说你今天来要回,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萝卜烧肥肠。”
说话的是一名精干矮小、肤色微黄的中年妇女。
杨怀安介绍道:“祥叔,咱们的掌勺师傅,厨艺十分了得,祥嫂,祥叔的妻子,负责厨房用品的采购。这位是我的秘书,沈之俏,从今天起接管厨房。”
祥叔笑着问好,祥嫂脸上的笑容愣了愣,却仍旧在笑,伸出刚擦过的手,说:“沈小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沈之俏和他们握了握手,微笑致意:“祥叔、祥嫂好,我有许多不懂得地方,还需要多向两位学习。”
杨怀安瞟了她一眼,一双眼睛里尽是嘲笑。
初来乍到,总得拿出个学习的姿态来,方能尽快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况且在长辈面前恭敬些,又吃不了什么亏。
一阵官方的客套后,沈之俏终于得以脱身。
杨怀安慢悠悠地走在后花园的草坪里,头也不回地对离他两步远的沈之俏说:“厨房的事儿还得劳烦你多费费心,最近大家伙对伙食意见不小。”
敢情这还是个急重任务,沈之俏蹙眉:“我对这里一无所知,怕是需要一段日子才能上手。”
杨怀安望了一眼头顶的白云,亲切道:“你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大宇,或者问我都可以,至于慧姐那儿,你可以请教一些流程问题。”
沈之俏望了一回头顶飞过的鸟儿,心似有千山万水般沉重,伙食问题素来是个看似极小,却又极重要的东西,作为老板的秘书,不是应该心怀商战和天下吗?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心怀琐事了?而且在前辈那儿不能问太多,这恐怕只能证明一个问题,当然,目前都只是她给人猜测,还不足以说给人听。
杨怀安在蔷薇花丛前驻足,回身与她说:“事无大小之分,只要你能做好老板交代的每一件事情,你就是个成功的职员。”
沈之俏艰难地笑了笑,反问道:“你是怎么看透我在想什么的?”
这个疑问她怀揣了太久了,再不问出来,她恐怕得憋死。
杨怀安笑笑:“你那欲语还休、若有所思的眼神,能瞒得过谁。我信任你,我说的是真的。”
他漫不经心的笑容,真是十分要命。
沈之俏虽一直将他当做普通人来看带,但却很认可他的长相,纵然她目前只想挣钱,不想谈恋爱,但却偶尔还是会被他不经意间的某个神情给秒到。
她抹了一把绿油油的叶子,笑盈盈地回道:“谢谢你的信任,我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