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端倪(1 / 1)柳南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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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灯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脚下有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时缓时急。

海风轻拂着沈之俏的裙摆,沈之俏靠在金属栏杆上,低垂着头,问道:“为什么?”

她在车上想了千百个理由,却仍旧想不通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陡然有了联系,她虽曾将他置于危险之中,却也只是无奈之举,而后成为他强迫她做他的秘书,她虽不情愿,却仍旧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差池,若说与他斗嘴,却也不能当做是要将她人生毁掉的理由啊。

她觉得身旁的人可怖至极。

夜风自海面穿过,耳旁有低沉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他说。他很自责,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将她带来,又或者说不随她的喜好,买这样一条裙子,也许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想要护她周全,却终究是百密一疏。

他又问她:“可以抽烟吗?”

那是声极为涩然的声音,仿若是自心肺中掏出,艰难地冲破喉咙,沈之俏抬眼瞧他,那双原本清冽的眼睛在月光下却是那样柔和无奈,他看着她,四目相对,他竟有些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掏出一根烟点起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侧身吐出一串烟雾,淡淡的,很快就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他的烦闷让她的眼底又无端蓄起了泪水,她的伯父曾说过即便是个女孩子,也不能轻易在别人面前掉泪,不能让别人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于是扭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那座凹凸嶙峋的岩壁,再回头时,眼里只余尚未来得及完全隐去的红血色,说:“我要辞职。”

她不想同他纠结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她只求能够在未来,在这个复杂、起伏不定的社会里为自己筑起一道保护墙,好好地保护自己,就像她自始至终所求的那样,不求和谁勾心斗角,只愿能够用自己的智商自保就好。

“为什么?”这回反倒是他问起她来。

是啊,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她心里闪过一丝冷笑,眼底添上一层冰霜,清冷如今晚的月色,她说:“自一开始我便是贪图你给的工资,如今我却发现你给的钱并不能跟我付出的所成正比,况且这样的付出早已超出我的底线,你叫我怎么安心跟着一个接连将下属置于危险之中的老板。”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过重,只是即便这样,她认为还是不能表达出她此刻的滔天怒气,实际这样同他长篇大论还不如骂几句脏话痛快。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文明社会,她没法儿直抒胸臆。

未过一秒,杨怀安低沉的嗓音飘进她的耳朵:“不行。”

坚决的态度令她讶然抬头,风将他的额发吹得有些凌乱。

清冷的月色下,他那双眼睛显得咄咄逼人:“你若是付得起那笔上百万的违约金,我便放你走。”

他明知道她拿不出那笔违约金,却还是要提这样的要求,目的只有一个,他不想放她走。

沈之俏被他的要求逗笑,良久,才扬起下巴看向他,笑着回道:“好呀。”

他见她眼睛流露出来的那抹神气,心里头没来由地烦闷起来,冷着一张脸回道:“拭目以待。”

沈之俏未曾料到他在此事上如此的坚决,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于他而言,还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若真是这样,那么她的价值又是怎样的,而他又会利用她去做什么。

一个浪头拍在岩石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她的声音在滔天的海浪声中,显得有些缥缈,她问他:“我于你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对吗?”

他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有出声,沈之俏便当做他是默认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俩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降至冰点,针对一个即将成为陌生人的人,她也不想再与他产生更多不愉快,只期盼着赶紧结束这糟糕的一天。

杨怀安在半途便下了车,他走之后没多久,沈之翰便来了电话,焦急地告诉她沈父替人担保贷款,结果借款人跑了,债主的连夜到沈父家要债了,结果沈父拿不出来,又把妈叫过去了。沈之俏脑子里又是“轰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幸而坐在车上,尚不至于摔到地上去。

她强撑至下车,上楼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的重,上至二楼时,她忽然就不想回家了,于是在二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狭窄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因为许久没有响动,一下子便熄灭了,楼道没入黑夜之中,她将头靠在生锈的栏杆上,今天夜里所有的委屈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爆发了,眼泪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淌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最后干脆任由它们奔出眼眶。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楼下忽然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声控灯应声亮了起来,沈之俏连忙将眼泪擦干,尚未从台阶上站起来,方竞宇便拿着她的白色披肩停在了拐角处,仿佛松了口气。

他说:“幸好你还在这里,给,披肩掉车上了,亏得我等红绿灯的时候转了一下头。”

他上来两步将披肩递给她,她接过,大约是看到她一双眼睛通红,又扫到台阶上的水渍,于是问她:“怎么哭了?”

她瓮声瓮气否认:“刚才鼻子不舒服。”

他一掌拍在栏杆上,发出一阵巨响,恨恨道:“肖利安那个王八蛋会有报应的。”

她不做声,方竞宇又说:“怀哥迟早会弄得他不像个人,王八蛋。”

是杨怀安将她推入肖利安的怀中,现在他的好兄弟又来嚷着他们要报复肖利安,这又是个什么道理,像极了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独幕剧。

方竞宇瞧她神色不对,安抚她说:“小沈妹妹,哥跟着怀哥那么久,从未见过他对哪个那人有像对你这样上心的,走哪儿都带着你,工作上表面是给你安排了事情,实际暗地里早已给你处理得妥妥当当,就等着你走一遭表面流程。我知道他这人有时候脸臭,嘴也臭,但心眼不坏,他从未算计过你。”

因她站在高处,是以能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方竞宇,但心中却是一凉。

“今晚之事怕也是他算计好的吧。”

方竞宇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今晚带着你去,完全是因为他的朋友们起哄要他带个女伴儿赴会,没想到肖利安那老家伙却动了歪心思。”

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于是说:“肖利安却说是杨总将我送给他的。”

方竞宇眼里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什么!”

她示意他小声些,他压低了声音,目光落在楼道的缝隙里,说:“怀哥怎么会将你送给他,他护着你还来不及。”

他说这话时并未看沈之俏,是以沈之俏脸上红了一圈儿,他也不知,又说:“这事儿古怪,我得回去跟怀哥讲,小沈妹妹。”他这才抬头看她,只见她神色古古怪怪,有些不自在,可他没有多做留意,只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完了。

“小沈妹妹,你只管安心回家休息,别再多想,我以人格担保,今晚这事儿绝对不是怀哥所为,你就安心等着,怀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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