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玙的好运好像总是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这是苏桉没有出现的第三天,就在沈玙想要去打听顾颖这个人的时候她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这天她刚走到办公室就听到语文老师在和一个女孩谈话。
“顾颖啊,老师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打扮自己,可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让学生化妆,再说你们现在还在发育阶段化妆品这东西对你们成长发育有害无利。还有啊,听说你最近和三班的某些人走的很近,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你自己注意一点啊。”
沈玙知道语文老师是一班的班任,所以出现这样的谈话内容也并不奇怪,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好抱着一摞作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以后应该怎么做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清楚。我也知道这些化妆品挺贵的就不没收了,但下次要是再被我看见或是别的老师跟我说你上课不听课在下面化妆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女孩连声道歉,说自己一定改正,声音清脆的就好像黄鹂鸟一样,沈玙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却也觉得好看极了。
如果是这样的女孩,被苏桉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语文老师一脸无奈的挥手示意她离开,这时她才看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沈玙。
顾颖转头就要离开,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摆出好看的弧度。她的皮肤白的像是最精致的瓷器娃娃,巴掌大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玙和她的差距大概就是丑小鸭和白天鹅。
顾颖走到沈玙面前,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让沈玙有些喘不上气来,自觉地闪到一旁给她让路,顾颖上下打量她一番,冲她点点头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那帅气又飘逸的身影在沈玙的脑海里久久难以磨灭,她甚至脑补着苏桉和顾颖这对金童玉女并肩而行的画面。
从前听她们说暗恋的人都是自卑的,沈玙原本是不信的,可今天亲自体会过后才算是彻彻底底信服了。在苏桉面前他抛弃了所有的骄傲和光环,她和其他所有的女孩一样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阿波罗一样的男生的背影。
沈玙打开日记本,思索片刻后在本子上写下:“暗恋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小众的爱好了,山海不知,风雨不知,世人不知,只有我知道。”
夜那样静谧,那样长。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沈玙和郑阿姨两个人,每个屋子都黑漆漆的好像住着会吃人的怪物,让人恐惧不安。
她真的太讨厌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她自己。有时她忍不住会去想:如果有一天她死在家里到底要多久才会被发现呢,她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和平常一样平静又冷漠,她的葬礼会不会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
可现在她至少能够确定她的葬礼不会冷冷清清了,她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在这个庞大又飘渺的宇宙里她再也不是孤单的行星,她找到了归属的星系与光芒。
沈玙并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聪明,相反她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要比许多人更加笨拙。她不是杨深和苏桉那样的天才,也不像林见鹿一点就透,她只能靠毅力背下一个又一个公式,做出一套又一套习题。
她没日没夜的和数学做着斗争,又要抽出时间去观察顾颖和苏桉,巨大的学业压力和情感难题很快就把她脆弱的身体击垮了。
这次的流感来的轰轰烈烈,沈玙也在不幸中招的行列中。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以她的小身板每次大型流感爆发都不会落下她。
这个周六突然狂风大作,天灰蒙蒙的好像是要压住整片大地。沈玙倚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着英语书,就在她昏昏沉沉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林见鹿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她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后接通了电话。
“喂,小鹿啊,有什么事儿吗?”
“小玙啊!我们来看你了,现在就在人民广场这儿呢,你家在哪个小区啊?”
电话那头,狂风的咆哮与林见鹿的大嗓门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沈玙僵直在床上,手里的书直直的落在床上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
她知道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所以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怕他们发现什么端倪,可到了现在真正快被拆穿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往日的慌张了。
老话说的没错,一个谎言的背后总要跟着无数的谎言。
沈玙长呼了一口气,故作淡定地说道:“啊,我现在没有住在那里。”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楼下传来门铃的声音。沈玙从床上坐起来抓起一条毯子披在身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练习了几次往日里那完美的微笑后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走到客厅时正好赶上陶阿姨给他们三个端上橙汁,三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拘谨,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直到看见沈玙时才稍稍放松了些。
“那个,这不太好找吧。”沈玙坐在沙发上接过陶阿姨递过来的热牛奶,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啊,还好还好,”林见鹿看着眼前这个和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样的房子格格不入的林黛玉一样的女孩,突然窜到她身边坐下,“小玙,你家是做什么的啊,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就是做点关于电脑方面的生意,也不算什么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在那个时代做电脑生意的人有那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你家这么有钱干嘛要说自己住人民广场啊,我要是你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好。”林见鹿看陶阿姨走了才彻底放松下来,四仰八叉的靠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都好像要陷进去似的。
沈玙故作淡定的说出那套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前段时间本来是住在那边的,毕竟这儿离着学校太远了,交通也不太方便,就是最近才搬回来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也没和你们说。”
拘谨的三个人渐渐放松下来,和沈玙说了很多最近学校的趣事,就连杨深也一方常态的对她的身体状况表示出关心,当然他们还带来了这段时间沈玙拖欠的厚厚一沓作业。
外面的风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下起了瓢泼大雨。沈玙家本就交通不便利,一下起大雨更是没有司机冒着风险往这边来,四个人商量后最终决定在沈玙家借宿。
这是沈玙家第一次这么热闹,热闹到她有些不习惯。
她和杨深坐在沙发上看着林见鹿和苏桉一人拿着一个抱枕在客厅里追逐厮杀,直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倒在沙发上爬不起来。
原来屋子里有人气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他们玩闹够了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沈玙先给林见鹿拿了件自己的睡衣,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两件爸爸还没穿过的新睡衣给苏桉和杨深。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们洗完澡出来,屋子里虽然又安静下来可她的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苏桉是第一个出来的。
虽然他的个头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很高了,可爸爸的衣服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宽大,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略大的领口露出他好看的锁骨,湿漉漉的头发还不时地滴着水落在他的身上,像极了神话小说里说的那种勾人心魄的男妖精。
苏桉若无其事的走到沈玙对面坐下,沈玙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突然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伸到她的面前,她顺着提着袋子的手看去,苏桉眯着眼笑盈盈地看着她。沈玙伸手接过纸袋,疑惑地看向苏桉。
“打开看看。”苏桉用眼神示意她打开纸袋,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随着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也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和热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