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有个规矩,没什么事的话,晚饭都要聚在一起吃的。
“什么也没给你留!”薛沐海冷哼,却在触及薛沐洵揉着的胳膊时,眉头倏然紧了。
“胳膊怎么了?受伤了?”
薛沐洵笑着摇头,“没事,今天顺手救了个人,有些脱力了。”
“要紧吗?”薛沐海满脸关切的盯着她的手臂,“一会儿让你四嫂给你热敷一下。”
顿了顿,又忍不住训她,“救人也得分场合,前提是不能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薛沐洵无奈的应道。
她若不答应,她四哥绝对能念叨到她答应。
“不用麻烦四嫂了,一会儿我让红尘,紫陌给我推推就行了。”
她现在的身体不同于徐明月,她是徐明月的时候,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哪有不受伤的时候。
小伤小痛的,她早已习惯,恢复的也快。
可现在不一样,她的皮肤白皙细腻,稍稍用力就会青紫一片,让人十分头痛。
薛沐海眉头一皱,正要反驳,薛沐洵怕他念叨,先一步道:“对了,四哥,你猜我救的人是谁?”
薛沐海岂会不知她心思,故意逗她,“不管他是谁,被我妹妹救了,都是他上辈子积德行善的结果。”
薛沐洵:“.......”
算了,她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
“我救了崔首辅的长孙,街上现在正热闹呢,........”
薛沐洵在和薛沐盖嘀咕这件事的时候,学子们已经将贡院围的水泄不通。
高高的皇榜贴满了整整一堵墙。
面前挤满了黑压压的脑袋!
有的人在狂欢,有的人在奔走相庆,有的人则嚎啕大哭!
人群里挤出一个身形瘦削,身穿青衣的男子,面容有些呆滞,仔细看得话,发现他走路还有些彼脚。
“不可能,不可能!”他神色呆滞,喃喃自语!
过了片刻,他似乎又有些不死心,再次挤了进去。
等到他满身狼狈的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腿彼的似乎更加厉害了。
他怔怔的在原地站了半晌,整个人似乎抽离了灵魂一般,脸色惨白,失魂落魄。
周围越来越热闹,但这些似乎都与他无关,男子惨笑一声,彼着脚走了。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大脚。
男子魂不守舍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暖的笑脸。
“你是……”他迟疑着抿了下干裂的嘴唇。
“我家公子想请先生去坐坐!”来人客气的拱手。
男子皱眉,语气有些恶劣,“我不认识你家公子。”
来人并不因为他的态度生怒,依旧端着一张笑脸,“我家公子说先生有大才,所以有些问题想请教先生。”
大才?男子嗤笑一声,眼中却浮现一抹愤怒。
“那你家公子眼光可不怎么好。”
他指了指身后的皇榜,“我要是有大才的话,那上面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
来人蹙了下眉头,温言道:“我只相信我家公子的眼光。”
“先生只是暂时落第而已,下次说不定就中了。”
这本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可男子听了却更加愤怒,嘴角冷笑连连,“下次?不会有下次了,不会了!”
“你知道今年是我第几次参加考试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中不了吗?”
男子越说越激动,神情有些混乱,他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左腿,“就因为这条腿,就因为我是个瘸子,就因为我不肯……。”
“所以不会有下次了,永远不会有了!”
男子推开站在面前的人,踉踉跄跄的走了。
来人见他神情癫狂,踌躇片刻,跟了上去。
……
科举的事与薛沐洵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当然,她也不太关心,只在紫陌说起来时,知道崔首辅的长孙崔明昊中了头名会元。
“坊间现在好多人下注呢,说崔大公子肯定能在殿试中夺魁,得中状元呢。”
紫陌一脸兴奋的说着街上的八卦。
“你也拿些散碎银子去下注吧。”薛沐洵听的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思索晚上的事情,鉴于她武功还不如红尘,紫陌,所以今天晚上的行动她就不参加了,免得到时候还得让她们分神照顾自己。
她只需要等着见到郑文昌就行了。
到了晚上,她如往常般和全家人用了晚饭后便回房休息了,红尘和紫陌则出了门。
薛家人知道她经常让这俩丫头上街,也并未关注她们的去向。
晚上的玉河桥一带十分热闹,各种卖小吃的,出来杂耍的,人来人往,十分喧嚣。
但过了子时后,便彻底安静下来,坊间的大门也关了起来。
今夜无月,正好方便行事。
陆子畅和红尘两人全部夜行的装扮,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郑文昌的住所。
这所小两进的院子只有郑文昌主仆住,陆子畅先找到了郑文昌的仆从,点了他的睡穴,然后进了后院。
后院一间厢房里的灯仍然亮着,窗户上映出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陆子畅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郑文昌竟然还没睡?
两人对视一眼,红尘飞身翻上了屋顶放哨。
陆子畅悄然靠进了房间,捅破糊窗的纸,向里望去。
烛火摇曳,郑文昌正聚精会神的伏案疾书。
陆子畅眉头微蹙,正要仔细看时,头顶上响起红尘清冷的低呼,“谁?出来?”
“阁下是谁?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屋顶上随后响起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
陆子畅翻身而上,双脚轻盈的落在了屋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屋顶上,红尘正与同样一身黑衣的男人对峙着。
黑衣人国字脸,面容普通,没什么特点,但一双眼神却格外的阴沉。
耶?
陆子畅愕然,深更半夜出来溜达的人不止他们一波啊?
这些人是保护郑文昌的?还是和他们一样来找郑文昌麻烦的?
………
夜已经很深,正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
窗外轻微的脚步声还是让萧祁湛警醒的睁开了眼。
前世那些无数的暗杀,残酷的现场厮杀早就让他养成了随时警戒的状态。
即便是夜里,他也无法熟睡!
“世子,郑文昌那边有异常动静。”严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祁湛眼眸一闪,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出他眼中的寒芒。
……
屋顶上的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
毕竟都是夜里行事的。
“阁下是做什么的?先说好,先来后到,里面的钱财我们拿大头。”陆子畅试探对方。
对方没说话,紧紧盯着他们,“你们鬼鬼祟祟的,是来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