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费心两个字,永嘉帝语气有些微妙。
萧祁湛抿嘴不语。
太子萧弘文怕永嘉帝责备他,笑着说起今日公主寿宴的情形,说到薛沐洵和萧祁湛联袂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乐了。
“父皇,不瞒您说,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薛小六的真容,整个人都吃了一惊呢。”
他其实算是第二次见薛沐洵,第一次是她和萧祁湛从陷阱里被拉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的薛沐洵满身狼狈,一上来就被薛家人抱着走了,接着就是薛家兄弟揪着萧祁湛痛揍的场景。
谁还有心情去关注薛沐洵的相貌。
萧祁湛与薛沐洵成亲第二日,萧祁湛就跑了,自然薛沐洵也没有进宫谢恩。
太子等人自然也没见过薛沐洵。
“不止是我,很多人当时都问起来了,很是热闹了一番。”
“只是没想到明昊竟然认识薛小六,看到薛小六出现,他惊讶的嘴都合不起来了。”
永嘉帝颇为惊讶的挑眉,“明昊怎么会认识薛小六?”
太子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问明昊,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说,只说以前见过薛小六两次,她都穿着男装,他还以为薛小六是男人呢。”
太子说到此处,哈哈大笑。
“薛小六那丫头长的娇小玲珑,眉目如画的,也不知道明昊是怎么看得,竟然没认出她是个女子......”
萧祁湛寒眸睨了他一眼,皱眉打断他的话:“别薛小六薛小六的叫,她是你九婶。”
太子:“......”
他这是在上赶着给谁解围呢?
永嘉帝深深看了萧祁湛一眼,“看来薛小六这丫头也是个顽皮的,估计经常女扮男装出去玩,遇到过明昊。”
“以前也就算了,她现在可是堂堂的昭王世子妃,不能再这么没规矩了。”
“等回头你记得要说说她,阿湛,咱们萧家的媳妇可不能这样。”
萧祁湛不置可否的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冰冷。
他的妻子,想如何就如何,不需要别人拿任何标准衡量。
从宫里出来,萧祁湛径直回了昭王府。
皇帝下了令,近日都不许他去卫所,只让他负责太后寿诞的事,所以他也不能出京。
但京外的消息却是可以收到的。
严冲拿了袁昊派人送来的书信,信里说了近日练兵的一些情况。
萧祁湛看了很满意。
他手下现在掌了四个卫所,一共是八千人,这些人训练得好,将会是一支精兵强将,一把他手里的利刃。
重要的是他让袁昊在暗中帮他训练一支暗卫。
他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了,而眼前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准备。
袁昊说暗卫已经进入到最严格的训练阶段。
“世子,那位顾先生说想见您。”严冲见他看完信,眉眼平静的烧掉了,遂开口道。
萧祁湛挑了下眉头,“看来他终于想通了。”
他想了想,吩咐严冲:“你找家偏僻的茶楼,我去哪里见他。”
他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和顾方有接触。
严冲很快便在城南找了家茶楼。
萧祁湛换了身衣裳出了门,坐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雅间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长形脸,身材瘦削,左脚微彼,正是当日落榜的那位书生。
“顾先生请坐。”萧祁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方盯着萧祁湛打量半晌,才在对面坐了下来,不卑不亢的问道:“公子为什么帮我?”
萧祁湛深深的看了顾方一眼,这位前世追随他许久的顾先生,此刻还只是一位科举屡试不第,满腹不满的穷苦书生。
但哪怕是此刻如此困顿的情境,他仍然保留着自己所欣赏的冷静与睿智。
没有一见面就问他的身份,是知道双方身份有明显差异,问了不见得能得到明确答案,所以索性不问。
“或许是我与先生有缘吧!”萧祁湛往后放松了身子,慢慢的酌饮。
顾方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抬眼觑了眼对面坐着的萧祁湛,嘴唇抿了抿,默然不语。
对面坐着的少年一身白色锦绣长衫,腰间碧青色腰封下挂着一块泛着冷色的玉,面如冠玉,英俊冷然。
他只是闲适的坐在哪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让人心悸。
这样的人,出身必定尊贵,顾方实在想不明白他有何帮助自己的理由。
“公子想让我做什么?”沉默许久,顾方终于开口。
萧祁湛放下茶盏,“我不想让先生做什么,端看先生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顾方茫然的盯着自己的左脚看了片刻,嘴角泛起一抹冷嘲。
他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顾某一介书生,这么多年除了读书,什么也做不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读书科举,出仕辅佐明主,建功立业,这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
如今梦想破碎,他还能做什么?
“眼前做不了,不代表将来做不了,先生心胸宽广,不应该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人。”萧祁湛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顾方胸膛不由剧烈起伏了一瞬,似乎有汹涌的情绪在心中翻滚,但片刻,他又强自压了下去。
“公子不是我,又怎知我心胸宽广。”
萧祁湛幽深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眼中似乎有暖色一闪而过。
顾方愣了下,眉头蹙了起来。
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贵公子。
可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萧祁湛闲适的靠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三张纸来放在了桌子上。
“先生是有大才之人,不应该为眼前事困住眼前的脚步,这里有三个选择,先生如果不知道要做什么,不妨先看看。”
“何去何从,一切由先生自己决定。”
说罢,他站起来,向外走去,迈出门时,想了想,说道:“希望先生慎重考虑。”
顾方愣了下,萧祁湛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顾方神色复杂的垂下眼眸。
科举张榜那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公子派人请他,他心神愤怒之下,拒绝了。
之后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他却始终派人跟在自己身边。
派来的人也不和他搭话,只沉默的安排好他的衣食起居。
一直到他认命的接受眼前的现实,跟着自己的人才将他安顿在一处安静的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