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用血肉堆叠而成的长城奇迹如今还屹立在中华大地,为人们开创一条精神大道。
嬴云逸和梁婉儿将小崽子交给母亲李翠芳照看,而嬴国粮,也早早开始长城巡查工作。至于嬴云逸夫妻俩,凌晨六点钟时就挎上背包前往长城工修缮地。
这时,山脉上漂浮着灰雾,天才刚蒙蒙亮,根据嬴国粮的描述,他们只要沿着长城一直向北走就能到达目的地。
嬴云逸握着一台靓黑的迷你照相机,眼睛框在视口,镜头焦距于远方的长城烽火台,如仙雾一样的水蒸气缭绕着,倒像是天上隐现的仙阙。
感受到晨间的长城气温与湿度变化,梁婉儿开始打寒碜,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嬴云逸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向躲在山脉里却抑制不住自身光芒的太阳,赢云逸吸了口凉气,吐出一阵冷雾。
“我们跑步前进吧,这样不仅能发热,还能让我们更快到达目的地。”嬴云逸放下相继,牵着梁婉儿的手说道。
梁婉儿笑了笑,拒绝了丈夫的提议,转而看向连绵不断的山峰,梁婉儿说道:“就走路吧,这样我们还能采集一些关于长城的照片。回去之后,我编写一篇文章,让更多人看到卯时的万里长城美景,附上关于长城的事,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做《长城工》,怎么样?”
嬴云逸听了直拍手叫好,长城,是民族的骄傲,代表着民族精神,让更多的人瞻仰它的风貌,自然的极好的。
这样想着,嬴云逸拍摄得愈发认真,尽力捕捉到长城上每一刻的变化。
梁婉儿的嘴角,不自觉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
好久,他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一起散步。
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真美好。
……
长城二十里远比一般的二十里难翻越。
因为长城蜿蜒起伏,并不好走。
而长城工们,更加艰辛。
他们的活动区域不仅是城楼,还有长满荒草的长城墙角,他们随身携带一把山刀,用于修理冒尖——想将整座长城笼罩的青藤。
当嬴云逸两人到达长城断墙施工的地方,已经是下午时间。
嬴云逸看着远方忙碌的小人点,终于露出了笑容,疲劳一扫而空。
他看向妻子梁婉儿,开心地道:“到了。”
可是梁婉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看到的现场是可怕的,是难以想象的,是不可思议的。
工人们的砖石是从远方搬运过来的,安全措施也不到位,仅仅用几根粗麻绳索栓着木板,就开始为长城这一神奇的生命体治疗、修复躯干。
他们比量缝隙,他们细心调配材料,他们皆是满头大汗。
他们拼尽全力让长城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让所砌的砖块与原来的砖块不违和。
他们有人握着一杆铁棍,在长城墙上轻敲,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这个嬴云逸在父亲哪里了解过。
这是在为长城工在为长城做检测,他们通过声音,以及震动来推测墙体的受力情况与损坏程度。
而科技检测技术,利用的是光线。
“太危险了。”
“可他们像猴子一样敏捷,即使是在空中也依然。”
梁婉儿由心底发出一声赞同。
赢国粮也拥有这种‘超能力’。
那是对于心里素质是一种考验。
不过嬴国粮不能参加这次的长城修缮工作,因为他过于年迈,六十岁,远远超过长城工能修缮作业的年龄限制规章。
嬴国粮,早该退休了。
但是他不愿意退休,他要把自己的余热也在长城上挥发。
嬴国粮是长城工的代表,因为他的手艺了得,对长城更是有着一份让所有人敬佩的难以割舍的情感。
咔嚓的一声。
嬴云逸的相机拍摄下长城工们辛勤工作的远景。
可巧合的是,在他摁下拍摄键的前一秒,在长城工地的拐角处,一个人影忽然坠落,霎时,便陨下。
紧接着,摔落的失误者的躯体触及到一些藤蔓与细梢而不断摇晃,我们可以猜测,人在不断地滚动。
直到被石头亦或者树干与藤蔓拉扯住,场景才恢复原先的和谐。
赢云逸本是心满意足地存档照片,但是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惊慌失措。
是的,他发现照片上的异象。
那是一个人悬浮在空中手脚挣扎妄想抓住生机的场景。
“有人,遇难了!”
骤然之间,气氛变得极其僵硬。
赢云逸一边奔跑,一边将摄影机与背包卸在原地,不断高喊着:“有人掉下去了!快救人!”
声音响彻云霄,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回响,却又显得那样模糊不清。
赢云逸不敢停歇,高喊着,疾跑着。
人命关天。
赢云逸不愿意看到令人敬佩的长城工人在战场上死亡,那真是一件悲壮的事情。
虽然他不喊叫,其他长城工也闻见了失足者的惨叫。
“谁掉下去了?”
“老李……是老李!他的绳子滑开了!”有人注意到晃荡的绳索,急道。
修缮工人们再也顾不得手上的活,纷纷四下寻找这位被称为老李的长城工。
但是他坠落的山峰点实在太过陡峭,即使是老练的长城工也不敢直接救援。
他们只能绕道,从平缓的山坡冲下去寻觅失落的长城工。
“120,打120!”
嬴云逸喘着气,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一位长城工提醒他:“这里距离医院太远,即使你打通急救电话,救护车也无法抵达这里。”
“那怎么办?”嬴云逸没有经验,只好向长城工请教。
“没有办法,只能尽快把人寻回来,找最近的医点……不过,我怕,这段时间里……人可能……会死。”
“呼……”
怎么会这样?
嬴云逸揉捏太阳穴,神色异常复杂。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长城城角,隔一段距离,就依附着一位长城工的生命。”
那些啊,都是长城崖下的英魂。
看着险峻的蜿蜒长城,以及那被众人举回的血肉模糊的遇难者,嬴云逸悟懂了一件事情。
关于长城还有这样一段描述:以人肉堆叠起来的长城。
……
在崇山峻岭之间,救援进行得异常缓慢。
而赢云逸与梁婉儿只能焦急地等待,他们帮不上任何忙。
汽车无法开到这个位置,这意味着,遇难者将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忍受折磨。
这无疑是非人性的苦难。
但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
当遇难者血肉模糊的出现在眼前,直叫人心惊胆战。
他的身上被戳满了血窟窿,血液脏污已然使人害怕,更为瘆人的是独有一只眼睛被树枝贯入,那树枝无法取出,老练的长城工只能用工具从外部剪短。
他没有哀嚎,哀嚎那是怯弱者的悲鸣。只是,他将那些疼痛化成一团内敛于心,胸腔不受控制地发出闷哼。
而那顽强而不屈服的脸庞,竟让嬴云逸感觉如此的亲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