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的白天同夜晚相比,只是多了几分忙碌,洛希辞不喜嘈杂,所以人们在府中都不敢嬉闹喧哗,干活的人们只顾忙自己手里的活,与旁人无多言语。
允默夕可不一样,她是最喜热闹的,只是在这洛府除了念儿无人与她嬉戏,不然,她一定搅得这洛府鸡犬不宁。
洛府的后花园自一年半前就已被允默夕独占,洛希辞从不来后园,下人们也不敢招惹允默夕,可以说,允默夕就是这后园里的山大王,哦不,应该说是花大王。
允默夕大摇大摆地散步在后园的林荫小道上,手里摇晃着她惯用的皮鞭,时不时用手遮挡下太阳,念儿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这条皮鞭是她的师傅在她及笄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韧性极好,也很结实耐用,尤其是打人方便,因此,?便成了她随身的兵器。
“念儿,你说这夏天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热?”允默夕单手叉腰,嘴里叼着草,含糊不清道。
“小姐,这才刚进三伏,离秋天还早着呢,你急也没用。”,念儿为允默夕挡去拦在半空的树枝,又顺手采下一片泡桐树的叶子,为允默夕遮阳。
“那你知不知道,在这么热下去,本小姐马上就化了!”允默夕说着,停下了脚步,撇着嘴,向念儿抱怨着。
“哈哈,小姐,你又不是冰块儿,怎么会化呢?”念儿低头笑道,又拿出手绢拭去允默夕额上的汗水。
允默夕刚要继续抱怨,突然一滞,“冰?冰!哈,念儿,你太棒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允默夕吐了嘴里的草,收了鞭子,一拍念儿的肩膀说:“快,去给本小姐要些冰来”
“哦,好的小姐,我马上去。”,念儿扔了泡桐叶,就往下房跑,跑了一半儿,又被允默夕给叫了回来,“别,先别去,你先去给我找几个木匠,要城里最好的,听明白没有?”
“木匠?小姐,盛冰不应该是用冰鉴?为什么要找木匠啊?”,念儿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允默夕啧了一声,轻叹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快去!”
念儿不由多想,哦了声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允默夕望着念儿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唉,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怎么现在才想到风扇啊!笨死了!”,说着,允默夕还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
后覃房里,桌子上的茶一杯接着一杯,念儿已经去了将近三个时辰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允默夕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她一会儿一望门口,却始终不见人影,她的心里异常烦躁,总觉得有些不安。允默夕又倒了一盏茶,刚要送到嘴边的时候,手却一滑,茶杯径直掉落。茶水四散,弄湿了允默夕的鞋子。
允默夕看着地上破碎的杯子,心中咯噔一声,她飞一样的奔了出去。
允默夕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她不停地询问洛府的下人,可是下人们个个都说没有见到念儿,允默夕心中的不安更甚,念儿离开的时候是午时,即便那时候下人们大多都在歇息,可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啊。
慌乱中允默夕一个踉跄,竟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重心不稳,急忙抓住那人胸前的衣服才得以站稳。允默夕抬头一看,竟然是洛希辞。
而洛希辞看见允默夕这幅慌张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惊讶,而是淡淡地问道:“出事了?”
允默夕粗喘这气,她的眼角已经有些许泛红,她深吸一口气,站定,松开手捋平洛希辞的衣服,她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抬头问道:“洛希辞,你有没有看见念儿?”
看着允默夕那双含泪的眼睛,洛希辞眉头微蹙,“那个丫鬟,你就这么在意?”
“她不是丫鬟!”允默夕略带愠怒道,“你要是没看见,我就先走了!”允默夕此时根本顾不得洛希辞,转身就继续跑去找念儿。
洛希辞看着允默夕慌忙离去的背影,有些许晃神,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允默夕极不容易才跑出洛府,可那喧闹的大街已是空空荡荡,了无人迹,允默夕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她的心跳似乎停滞了下来。她蹲在街道中央,双手环膝,将头埋在胸前,不停地啜泣着。
念儿自小便跟着她,于她而言,念儿是亲人,是姐妹,是朋友,她不能失去她,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允默夕接近崩溃,天色阴暗,再加上她路痴的属性,她根本无能为力。
天已经完全暗了,允默夕也不知哭了多久,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筋疲力尽地往回走着,像一具尸体般死气沉沉。
洛希辞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看着允默夕悲痛地样子,他依旧没有任何意外。他走到允默夕身前,挡住了允默夕的去路。
允默夕被这突然的阻挡扯回了神,她抬头看向洛希辞,眼里没有任何光彩。
她绕过洛希辞,想要继续往前走,洛希辞却伸手将她拦下,递给了她一绢手帕,允默夕没有多看,只是接过手帕继续向前走着。
凭着一点点的印象和运气,允默夕没有迷路,顺利地回到了后覃房。
允默夕将手绢往桌子上一扔。霎时间,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的家族被灭,她找不到仇人,没有办法报仇,现在,念儿找不见了,她依旧无能为力。允默夕只能用哭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她看着桌上的茶盏,一把将它们甩在地上,她恨,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废物。
允默夕瘫在椅子上,她扫视着屋子,以前有说有笑的房间,现在冷清的要命。
突然,允默夕瞪大眼睛,盯住了那条帕子,她抹干眼泪,拿起帕子仔细瞧着,这帕子——是念儿的!!
“洛!希!辞!”,允默夕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之后,疯了一样的跑去洛希辞的房间。
正房
洛希辞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摆放着两盏茶,他拿起其中一盏吹了吹,微抿一口。正此时,允默夕破门而入。洛希辞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并用眼神示意允默夕坐下。
允默夕看向洛希辞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不加言语,扬鞭就朝洛希辞挥去。二人对峙了几个回合,最终,毫无意外的以允默夕的失败告终。
“你把念儿怎么样了?”,允默夕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先开口说话。
洛希辞掸了掸衣袂,淡然开口道:“你若真心想救她,就该老老实实的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允默夕紧咬牙关,攥着鞭子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你想让我交代什么?或者说我该问,你想知道什么?”允默夕靠近洛希辞,俯身看着他。
允默夕瞋目而视,眼睛似是冒出火来。如果说允默夕是一团烈火,那么洛希辞就是冰山下的一泉古潭,你永远也看不到他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个最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