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带着一车货再次出现在草原上时,聚集的人是上次的一倍多。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是买家,这里多了十来个小摊子。有卖衣物鞋袜的,有卖草药的,有卖奶食品、炒米、肉干的,有卖民族服饰和日常用品的。
这些摊子都不大,受运输工具的限制,带的货数量有限。
姜鹤的车一停,很多人都聚集了过来。孙强在热心牧民的帮助下,很快把不怕冻的货卸下来按种类堆在地上。摊子准备好,孙强把一人多高的板子卡在货箱上立住。
这个板子上商品名和对应的价格写的清楚明白,让人看的一目了然。省得像上次一样,来一个人就要问一遍价格,他还要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提供场地给大家的主人家走过来,和姜鹤寒暄两句,拿着孙强提供的马克笔在板子上对应着商品名写下牧民能看懂的文字。
一切准备妥当,开始交易。
姜鹤还是守在车上,卖各种青菜、干菜、橘子、梨、苹果和草莓。各种青菜和草莓是篱笆墙内的出产,干菜是当初从村民手里买的,橘子、梨、苹果是应牧民要求进的货。
卖了一个多小时,姜鹤已经注意到了。牧民们不再采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了,基本都是花钱买东西。
少数用肉干和奶食品交易的,闲聊中直言不讳家里这些东西太多了,自家消耗不了,正好缺青菜、水果和米面油盐糖。言外之意是,如果不是自家人消耗不了,绝对不会拿出来做交易。这个冬天,人们把食物看的很重。
场地的主人在自家蒙古包里煮着热腾腾的奶茶,聚集的很多人都会进去买一两碗奶茶喝,生意很好。
当女主人给姜鹤孙强送来一壶刚煮好的奶茶时,姜鹤道谢并欣然接受。
姜鹤取出两个茶杯,一个给了孙强,自己倒了杯奶茶喝。
这时,一个壮实的汉子站在车下,口音很重地跟姜鹤说,“你好,我爱人上次跟你捎了几样药,她叫阿云。”
“稍等。”姜鹤放下喝了一半的奶茶杯,拿起放在脚边的背包,打开翻了翻,拿出一张记录纸,很快找到阿云这个名字。她把上次阿云捎的药名和数量念一遍,“没错吧?”
壮实汉子说,“对,是这些药。多少钱?”
姜鹤,“总共是二百零三块五。阿云交了一百元订金,你再给我一百零三块五就行。药店的小票在里面,我绝对没多收你们一分钱。”
壮实汉子说相信她,补上剩余的钱,拿上一大包药,“水果每样称三斤。”
姜鹤掀开厚被子给他拿水果并过称。
这时,有个少年悄悄出现,站在姜鹤看不到的角度,伸手抓向姜鹤的背包。
壮实汉子看到了,正要开口呵斥,少年亮出匕首,以眼神威胁他闭嘴。
壮实汉子并不畏惧,反倒撸袖子要阻止,立刻发现这里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少年惨叫一声,引来注目无数。
姜鹤眉眼带笑地踩着少年抓住背包的手,“是人都有两只手,长出第三只的都是畸形,就该砍掉。”
少年感觉手骨都要碎了,却一脸阴狠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姜鹤,另一只手的匕首果断插向姜鹤的脚面。
姜鹤抓在手里的苹果丢出去,正好砸掉了少年的匕首,再脚下用力,换来少年杀猪般的惨叫声。
孙强坐在摊子前,卖着他负责的那部分货物,动都没动地方。他摇头,大师的东西都敢偷,那不是找收拾么!
姜鹤一只脚踩着少年的手,弯腰捡起掉在车上的匕首,在少年愤恨的目光中,左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匕首柄,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匕首尖,冲着少年挑眉,再轻轻一掰,匕首像纸糊的一样,发出金属崩断的声音,断成两半。
少年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浑身发抖,“……”。
壮实汉子睁大眼睛,吞了吞口水。
附近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们,“……”。
姜鹤右手的半个匕首轻轻拍在少年露出来的额头上,“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我让你变成它。”至于这个它指什么,不言而喻。
少年抖着声音说,“不,不敢了,不敢了……”
姜鹤挪开脚,“你可以走了。”
少年端着伤手,转身就跑,只是跑出两步打颤的双腿不太听话,一下摔倒了。他不敢停留,狼狈地爬起来跑走了。
姜鹤没事人似的继续把几样水果称好,收了钱递给壮实汉子。
“回去路上小心埋伏。”壮实汉子走时这么提醒一句。
姜鹤看着他走向别的摊位的背影,手心里虚画一个防御符弹出去,弹到了他的背上。无形的波纹在他背上泛起涟漪,转瞬消失。
午饭是在冰天雪地里解决的。发面饼,姜鹤自带的干粮,是她自己烙的。热腾腾的羊肉汤,从提供场地的主人家买的。
人们来来去去,两点多差不多都散了。有个拜托姜鹤捎水桶等五金商店物品的女人没来。姜鹤不可能再等下去,于是把东西交给了场地的主人。
“放心,她来拿东西,我们会帮你收钱。不给钱,不给东西。”
“谢谢!我们走了。对了,七天后我们再来一趟,也是春节前最后一趟,麻烦通知大家一声。”
“放心,一定通知到。开车慢点。”
双方挥手告别。
孙强把车开出一段距离才说,“大师,遇上的小偷眼神不善,咱们是不是应该小心点儿?”
姜鹤一点都不担心,“没事,你如常开车,开出赛车的速度也没关系,我能应付。”
“大师,我这破车可不敢跟赛车比。”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连个碰头车都没有。你放开了手脚开,我盯路况。”
有了她的保证,孙强心里有底了。车速比平常快了很多,但也没快到不要命的程度。前方的路很平常,孙强稳稳当当地没发觉任何异常地开了过去。
车过之后,路边的积雪中突然爬出来三个人。他们快速跑过来检查。洒在路上的拦路钉还在,只是像被人挪过一样,离开原位,非常齐整地分布在路面左右两边。他们面面相觑,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汽车奔驰在茫茫白雪覆盖的草原路上,像旷野中迷失的旅人,一个小时内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更别提车辆。
盯着路况的姜鹤眯眼看向前方,“不管发生什么,不许减速、不许停车,保持这个速度开就对了。”
孙强不是太有主见的人,而且习惯了服从姜鹤的命令。他什么也不问,回答只有一个字,“是。”
这时,前方的路中间出现一个人影。看着很远,但车在高速行驶,距离很快拉近。
对方裹的特别严实,只露出一双死寂的眼睛。
根据身高和身形,孙强猜这是个男人。诡异的是,这个男人挡在路中间,站的笔直,手里抓着一把弓,背着箭袋。他想踩刹车,但大师的吩咐他没忘,慌乱犹疑的时候,他看到男人搭弓上弦,箭尖似乎直指他脑袋。
他吓的心脏差点爆掉,下意识要踩刹车。
姜鹤冷斥一声,“不许刹车,撞过去。”
大概是听大师话成了他刻进骨子里的密码,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听从指挥,不但没踩刹车,反倒脚踩油门加速撞了过去。
这时,神秘男人的箭已离弦,风驰电掣地与加速冲来的汽车相撞。
箭尖铿一声与孙强面前的车窗玻璃相撞。车窗完好无损,无形的波纹产生涟漪,向前方散去。箭碎裂,碎屑在车冲过去的时候向两边散落。
孙强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反正脑子里除了空白就是空白。
紧接着第二支箭与车窗玻璃相撞,产生的结果和射出第一支箭时一样。这时,汽车已经到了跟前,撞向神秘男人。
神秘男人向一阵风一样,躲开汽车落到了路边的积雪中。
汽车碾过神秘男人刚才所站的位置,车下嘭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爆了,又好像没有。车体微震,如常驶向远方。
神秘男人把自己从路边的积雪中拔出来,以常人不可能有的速度追了上来,并在奔跑追赶时连射两箭。情况和先前一样,他的箭对车体没能造成任何损伤。但他知道,他的攻击正在减弱车体上的阵法威力。
姜鹤神色平静地用右手食指往左手掌心画着复杂的符纹。掌心的符纹越画越多,它们像有生命一搬飘离她的掌心,钻进车体。
神秘男人又是两箭射出,死寂的眼中有嗜血的光芒闪过。他知道,被削弱的阵法被巩固了。
姜鹤画完最后一笔,漫不经心地吩咐孙强,“慢慢减速,靠边停车。”
心神紧绷的孙强完全服从命令,一点一点踩下刹车。
汽车停下来的时候,姜鹤正好把帽子、围巾、手套等戴好。“在车上等着,不许下来。”她得把这只膈应人的跳蚤解决了。
孙强紧张地点头,“大师小心。”
姜鹤推开车门跳下去,落地的时候左脚脚尖点地并稍微一转,调整好方向疾速冲向已经跑近的神秘男人。
这时,神秘男人收起弓箭,手上多了一把长剑。长剑与断成两半的匕首相撞,铿一声,双方在撞击的冲力下各自向后弹开两米多,潇洒站定。
姜鹤的目光如水,看不出喜怒,表现的异常平静,“你是谁?拿人钱财予人消灾,还是跟我有仇怨?”
对方不说话,挥剑攻了上来。
姜鹤没有学过武技,更没学过任何战斗技巧。她所知所会的,全是成为修士后自己摸索练出来的。她的攻击也好,防御也罢,全凭本能,在战斗中很吃亏。
神秘男人的每一招都是杀招,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擅长杀人技的刺客。
前二十招儿,双方看着像不分上下。过了二十招儿之后,姜鹤的短板暴露无遗,神秘男人占尽上风。
不过,姜鹤有术法加成,而且她的术法威力明显比神秘男人技高一筹。这么一来,她的短板倒也没成致命伤。
双方过了五十招儿之后,神秘男人意识到,姜鹤的实力在战斗中提升了,他似乎成了增强姜鹤实力的陪练与踏脚石。他的杀意汹涌而来,不再有所保留,拿出了九分的本事想要快速完结这次任务。
他的动作变得更快更狠。
与此同时,姜鹤的动作变得更快更灵活。即使受了伤,可她的眼睛出奇的亮,像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与专注。她的性格就不是个攻击型的,而是防御型的。
相应的,她的战斗方式潜意识中以防御为主,攻击为辅。按理,这样的战斗方式她很吃亏,刚开始也确实吃亏。
可她是成长中的修士,阵法、术法方面又很有天赋,尤其擅长使用防御类的阵法或术法。她在战斗中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利用阵法与术法的力量,很好地弥补了自身的不足。
越到后面,她学到的东西越多,这给了神秘男人很大的压力。
刺客这个行当,不是谁都能干的。合格的刺客不会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做任务更是追求出其不意、一招制敌的境界。对他们来说,时间拖的越久,任务失败的可能性越大,自己死的越快。
一个要完成任务,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拿出了十分本事。
一个通过战斗快速成长,并不耐烦再拖下去了。
想法一致的两人,最后都放了大招儿。
雷暴符、夺心剑齐出,紧接着神秘男人突然消失。
五行防御阵配合隐身术,姜鹤像蒸发的水汽不见踪迹。
胆战心惊地一直注意着战况的孙强吞了吞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却睁的老大,想知道人都去哪儿了。自从认识了大师,他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世界了,心好累!
铿一声,他这边的车门发出被金属利器击中的声音。他吓的嗷一嗓子,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小心地左右张望,一直看不到消失的两个人。他心里急的不行,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左前方大概一千多米的位置神秘男人凭空出现,滚进积雪中。看姿势,好像是被人踢进积雪中的。
他趴在玻璃上看,没看到大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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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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