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里只剩下陆大姑娘陆亦若和陆五姑娘。陆大姑娘陆亦若擦着眼角,隐忍的泪水不断滑落下来。
陆五姑娘陆亦涵稳着心神,轻声问道:“那大姐姐想怎么做?”
陆大姑娘陆亦若吃惊地看着陆亦涵,她以为这丫头会哭、会闹、甚至会寻死觅活,可她眼里的沉稳似春日的阳光,让人瞬间安定下来。
陆大姑娘摇摇头,叹道:“佟妈妈自是留不得了,但她临死前,曾告诉本宫,说是二妹妹已经有了害喜的反应,若是真的,”她手指扭到一起,哑着嗓子说道:“这可就真成一局死棋。”
五姑娘陆亦涵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佟妈妈的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她恨毒了陆大娘子和陆大老爷,不报仇雪恨,依佟妈妈的性子怎可能心甘情愿的赴死。”
六王妃陆亦若叹口气,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佟妈妈精明能干,不想出万全之策,她怎会善罢甘休。”
陆五姑娘陆亦涵看着她满脸愁容,叹气道:“大姐姐还有身孕,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依妹妹看,此事还是要告知大娘子,看看如何办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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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陆大娘子正坐在窗前,侍弄着花花草草,听到这话,吓得好长时间没有缓过神。
她瞪着跪在地上的大姑娘,再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大姑娘扶着肚子,艰难地说道:“在竹园的事情,是女儿亲眼所见。至于佟妈妈说的那些话,还要母亲去证实。”
陆大娘子陈峥嵘想起二女儿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表现,心里越想越害怕,一口气没喘上来,眼一翻身子直直的歪倒在地。
身侧的冯妈妈慌了神,正要去唤郎中,五姑娘陆亦涵忙制止了她,她说道:“此时若是张扬出去,那么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陆大娘子昏厥过去,还是没有醒过来,总要想个办法啊。
陆大姑娘陆亦若站直身子,已是千钧一发的时刻,顾虑不了多少了。她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直接泼向陆大娘子。
冯妈妈吃惊地看了眼陆大姑娘,便慌张去拉陆大娘子陈峥嵘。
陈峥嵘吐了口茶叶,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狼狈,冷冷说道:“去,把那个孽障给我绑来。”
“不可。”陆五姑娘说道,“佟妈妈说的话只是一面之词,说不准是给咱们下的套也不一定。”
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冷地看着这个五姑娘,淡淡说道:“那依你的意思呢?难不成要我这个做母亲的出门吆喝着,给还未出嫁的女儿请喜脉?你丢的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
五姑娘陆亦涵颜色微沉,道:“那大娘子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兴师问罪,大娘子以为,别人会猜不出来?这种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一点点,那都是名誉扫地。”
陆大娘子陈峥嵘瞪了眼陆大姑娘陆亦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五姑娘是庶女,尚且知道要避嫌,偏你是个不成器的,竟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的庶妹,我看你就是厌弃自己的亲妹妹,恨不得要她去死是不是?”
大姑娘陆亦若挺着肚子,被这么一吼,也是肝肠寸断。她最宠爱的妹妹与她最痴恋的丈夫睡在一张床上,又有谁问过她的撕心裂肺?可她为了家族生生咽下这口气。
可母亲呢?竟还要这般诬陷她!说她嫉妒自己的妹妹,进而要毁了妹妹的一切!
五姑娘陆亦涵看着眼前这个口不择言的女子,心里是愈发瞧不上她。这般的女子,竟是大家贵族教养出来的,语言粗俗的如同市井村妇,面目可憎的可怕。
五姑娘陆亦涵轻声说道:“大娘子这是哪里的话?二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与我有何好处,今后谈婚论亲,说不得会被人放在砧板上,肆意被讨论取笑。”
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般说道:“五姑娘,这里可不是明宇轩,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闻言,五姑娘陆亦涵福身行礼道:“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二姐姐的身子,究竟是如何,总要有一个准话。祖母身边的叶妈妈,懂一些脉学命理,是个可靠的。大娘子万万不必担心,二姐姐的名誉与我们姐妹息息相关,断不会说出去一个字。倒是大娘子身边的人,”五姑娘陆亦涵看向冯妈妈,继续道:“那个扼住二姐姐咽喉的蝶翼双飞珠钗还没有找到,不知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到我们陆府,大娘子定要好好约束下人,可不能再出什么差子了。”
陆大娘子陈峥嵘的脾气愈发暴躁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但也知道所有祸事都是由她身侧的佟妈妈引起。到最后,只能冲着五姑娘陆亦涵的背影,恨恨说道:“这小贱蹄子。”
陆二姑娘陆亦若躺在鹅绒床上,只觉得小腹沉重,屋内的香味愈发甜腻,熏的她头昏昏的。
她掀开帘子,对着贴身丫鬟墨芯说道:“这香味太难受了,把它掐掉,再换一些来。”
墨芯正要香炉正要出去换,却见陆老夫人带着叶妈妈,以及大娘子、二娘子和各房姑娘们一起来到这里。
墨芯心中一惊,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
陆老夫人扶着拐杖,冷着脸说道:“听说咱们的二姑娘染了风寒,那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我身为祖母担忧关切的紧,趁着今日府中的事情不忙,可得让叶妈妈好好看看。”
陆府的几个长辈就这般站在陆二姑娘跟前,陆亦亭只觉得似泰山压顶般痛苦,结巴着说道:“这几日孙女已经好太多了。”
陆老夫人冷笑着说道:“都已经来了,好歹也要让叶妈妈看看,让我们这些长辈定定心。”
陆二姑娘陆亦亭慌张的往床脚缩,忐忑地看了眼周围。猛的,她看到六王妃娘娘挺着肚子站在人群中,那般的荣耀。她的心似是被针扎了下,她看向母亲陆大娘子陈峥嵘,那里有些太多厌弃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