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官家驾崩后,太皇太后一病不起,太后娘娘也就是曾经的笙贵妃娘娘衣不解带的伺候在身边,端茶倒水,喂药吃饭,事事亲力亲为。很快,朝廷之,便盛传太后娘娘孝心感人至深,博得官员的一致好感。
太皇太后病的愈发糊涂,迷迷糊糊间开始说着胡话。这天,难得有清醒时刻,她拉着太后娘娘的手,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太后娘娘置若罔闻,只一下又一下地舀着碗里的参汤。
太皇太后叹口气,轻声道:“你的心里定是委屈的,埋怨哀家为何当初不替你说句话。甚至会怨恨官家是非不分,让你们母子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她重重咳嗽,太后娘娘忙前扶住,终是说道:“母后,你多多休息吧。太医说,您的身子再经不住劳累了。”
太皇太后摆摆手,轻声道:“哀家这辈子算是达到了女人的极限,从皇后、太后,再到如今的太皇太后,哀家活得足够久了。只求你告诉哀家一句实话,先帝离世,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太后娘娘看着年迈的母后,不禁悲从心来。
她缓缓说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母后此刻的心,就如同儿臣十年前的孤立无援。儿臣抱着小八,求遍所有宫门,都无人愿意救救臣妾的孩子。臣妾记得自己刚入宫时,二八年华,是那般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可母后却与官家一致认为,臣妾有谋反之心,哪怕是母后的亲孙子小八,也被排斥在外。那天晚,小八病的很重,高烧不退,是臣妾的哥哥冒着杀头的危险,应闯入宫内,为小八送来治病的良药,是以,小八才活了下来。可母后与官家又做了些什么呢?您将臣妾的哥哥关进刑部大牢,如若不是边境战乱,臣妾的哥哥不论如何也没有出头之日。”
太皇太后瞪大着眼睛,食指颤抖地指着自己地儿媳,冷声说道:“是你!是你害了吾儿!”猛地,太皇太后似又想起什么,嘶哑着声音吼道:“这几日的参汤!你这毒妇!”
太后娘娘冷冷看着病榻的太皇太后,猛地端起手中的参汤,一饮而尽,慢悠悠回道:“看来母后,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认定,臣妾是毒妇!会为了皇位,不惜杀死自己的夫君,又为了灭口,再将自己的婆婆杀死?呵呵,简直是天方夜谭,若臣妾告诉您,那些事情,臣妾从未做过,您信吗?在你们眼里,小八被高烧烧坏了脑子,一辈子都即位无望,而儿臣,也想在宫里熬完这一辈子,如此这般,臣妾又何必害你们?”
“不是你,又会是谁?!”太皇太后厉声问道。
太后娘娘轻擦嘴巴,把参汤放到托盘里,轻声说道:“这宫里就那么大的地方,想要查出是谁害的?还不容易吗?或许,母后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太皇太后跌在床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已是深夜,几个宫女挑着宫灯在前面引路,太后娘娘坐在轿辇里,她要去拜见一位故人,一位永远也出不了西苑的故人!
昏黄的烛光下,贤贵妃娘娘一身粗布衣衫,对着那丝丝光亮,缝着手中的衣衫。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太后娘娘周身的珠宝首饰,映得简陋的屋舍如白昼般耀眼。
太后娘娘轻声说道:“多日未见,贤姐姐还是如此的淑德。六王爷撇下姐姐、撇下自己的妻子独自逃亡,可姐姐在这大冷的天还在缝缝补补,如今官家已崩逝,母后病的下不来床,姐姐这般贤惠做给谁看呢?小心熬坏了眼睛也不会有人心疼。”
贤贵妃娘娘淡淡笑道:“成王败寇,太后娘娘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哦?”太后娘娘拉长音调,说道:“当初,你凭着那张善良的脸庞,贫寒的家境,轻而易举就让官家、母后站到你那边,哀家曾以为你是善良的、无助的,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这般害哀家,那副药明明就是你自己送到官家嘴边的,可你却诬陷哀家的哥哥,说他有谋反之心,将我们江家一族逼得无路可退!那个时候,哀家就恨毒了你。”
“只恨本宫一人吗?难道就不恨母后与官家吗?”贤贵妃娘娘步步紧逼,眼里有着不服输的劲头。
太后娘娘眼神为黯,她轻轻说道:“哀家与先帝自幼就相识,若没有哥哥在旁保护,先帝如何能顺利登基?凭着哥哥与先帝的情谊,哀家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妃子,满脑子、心里想的就是他。可没想到,最是无情便是帝王家。凭着一杯毒汁,还有你那委委屈屈地哭诉,先帝如何能轻易就定了哀家和哥哥的罪?”她长长叹气,说道:“从哥哥帮先帝继承皇位那天开始起,官家就已经对江家一族有了忌惮,他永远不会立哀家为皇后娘娘,立小八为太子,在他与母后心里,哀家只是他们制衡权臣的一枚棋子。”
贤贵妃娘娘恨恨说道:“所以,你就看着本宫的小六在那边招兵买马,步步紧逼,而后,你与你的皇子便能坐享渔翁之利。”
太后娘娘飘飘忽忽地笑出声,终于似是支撑不住般,轻声哭泣起来,她说道:“哀家只愿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相离。那些朝堂的事情,哀家早已不管不问,而哥哥,他已经老了,身体有多处都有病痛,他再也不能成为哀家的大树。”
“可你,还是任由事态发展,是你的不管不问害了先帝,你这毒妇?!”
太后娘娘拭去眼泪,眼神里有着厉色,她说道:“哀家给过先帝机会,但凡他能相信一次,就不会落得这般境地!哀家已不是豆蔻年华,在哀家身后还有江家的将来需要扶持,还有小八需要哀家悉心保护。哀家已经输过一次,绝不能输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