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姐妹坐在芙蓉绣花软榻,左右各站着面色难看,长得清汤寡水的嬷嬷。想要亲密地说些什么,却碍于外人在旁边,又深处深宫里,两姐妹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
陆五姑娘陆亦涵淡淡说道:“询哥儿昨日被夫子教训了,说他玩物丧志,偷偷把弹弓放在书箱里,连累书童打了板子。”
三姑娘陆亦诗也笑,道:“总是贪玩,也要费不少心呢。”
正说着话,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进来传话,得体回道:“今日亲家妹妹来宫里拜访,太后娘娘本来要尽些地主之谊,奈何太皇太后疾病缠身,实在难以顾及,还望五姑娘在宫里玩的尽兴,以解皇后娘娘思家之苦。”
五姑娘陆亦涵点头称是。
太后娘娘边传话的侍女,继续说道:“眼看着,马就是六王妃娘娘分娩的日子,国丧还未过,还是请娘家人把王妃娘娘接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五姑娘陆亦涵微微吃惊,但还是遵从长辈的意思,温柔回道:“是~只是许久未见三姐姐,甚是牵挂,可否让三姐姐与我独处一会儿,我保证,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那宫女稍稍思考片刻,便挥去那四个嬷嬷,温柔说道:“那五姑娘可要快一些。”
待人员屏退后,皇后娘娘才满是失落地说道:“那侍女,自幼养在母后身边,名唤思晚。你瞧着可如何?”
陆五姑娘陆亦涵沉思片刻,还是规矩说道:“瞧着是个玲珑人儿,也蛮随和的。”
陆三姑娘陆亦诗常常叹口气,轻声说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连走几步、吃多少饭都被规定的严严实实,自己的妹妹进宫看望自己,连将身边的嬷嬷遣走的能力都没有。可思晚,以一个宫婢的身份,能轻易决定本宫身边侍候的嬷嬷。五妹妹,你还没有看出什么吗?本宫这皇后,真是名存实亡。”
“所以姐姐更要笼络好自己的丈夫。”
陆五姑娘陆亦涵看着陆亦诗,轻声说道:“既是已经知晓里面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那便要尽力握住身边的人和事。”
皇后娘娘轻声叹气,道:“可本宫又能如何?除了大喜之日,本宫已经许久没见过八王爷,但本宫也觉察到不一般。外界都盛传八王爷痴傻,可八王府井然有序,当时本宫以为是母后着人照看的好。可有一日,本宫觉得房间实在憋闷的慌,便带着清荷到院子里逛逛,没想到竟遇到吏部尚书王淮树,朝堂之,那可是最刚正不阿的人,任谁想要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里都未能成功过,可他却一脸严肃的出入八王府。这事虽说奇怪,但本宫未放在心里,只是回去路遇了八王爷身边的侍卫,第二日清荷便死在自己的房里。而本宫身边的丫鬟嬷嬷全都换了一拨,本宫也被母后下了禁足令。从那之后,本宫才觉察到不对劲,再次出房门时,已是官家的登基大典。”
陆五姑娘陆亦涵紧拽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本宫觉察到不对劲,哪里敢声张?当初,祖母与昭华姑姑都觉得这门亲事既能保全家族利益,又能保住本宫的一世无忧。如今想来,母后与官家才是最狡猾的人。可怜清荷,自幼跟在本宫身边,最后落得这般下场。而本宫,连为她伸冤的能力都没有。”
“三姐姐,”五姑娘陆亦涵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此时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刻,你必须要拢住官家,不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你都要把他当作是假疯,用尽一切手段配合他演戏,否则,不定哪一天,你便会不明不白的病势了。”
“会吗?”皇后娘娘呢喃,“那个思晚,母后三番四次来找本宫,都说要将这思晚封为妃子,被本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了。本宫就想着,自己若是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陆五姑娘陆亦涵瞪她一眼,轻声道:“我的傻姐姐,你怎么那么糊涂?如今掌事的是太后娘娘,你这般直性子,是要吃大亏的!好姐姐,你就低回头,太后娘娘想要你封那思晚为妃子,你就着工部找个寓意好的称呼,再选个好日子,开开心心把这事办了。如此这般,你也能与太后娘娘缓和关系,才有机会靠近官家呀。”
陆五姑娘见四下无人,凑近身子轻声说道:“好姐姐,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江浩坤让我偷偷告诉你,八王爷是个仁慈的人,只要你不误他的大事,江浩坤定能保住咱们陆府。”
听到这话,好似多日来的阴霾消散不少,已贵为皇后娘娘的陆亦诗难得挑起眉毛,轻声说道:“还没嫁人,两个人的关系就已是如胶似漆了?”
陆五姑娘陆亦涵脸一红,不好意思把脸别过去。
三姑娘陆亦诗轻声说道:“等过了国丧,你们的婚事可要提日程了。本宫定要你体面风光的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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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妃娘娘坐在轿辇里,见五姑娘陆亦涵那么久才赶过来,语气甚是不悦道:“好歹,本宫的名号还是六王妃,你个贱丫头竟让本宫等那么久!”
没人撑腰的六王妃就像是没牙的狗,张着嘴汪汪直叫,却是一丝威力也没有,徒添几分悲哀。
“那二姐姐如今可还得意,自己千方百计求来的位子,如今却成了汴梁城最大的笑话!”
“你少得意!”六王妃陆亦亭恨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宫就是再落魄,也比你强!”
陆五姑娘轻讽刺地笑道:“那二姐姐可有听到那句话,叫做落败的凤凰不如鸡?”
“你说什么?!”
五姑娘陆亦涵看着她如此气急败坏,不免想起曾经她的伪善面容,明明倾国倾城,又有良好家世,偏偏走邪路,她慢悠悠说道:“如今大娘子已经疯了,整日里抱着大姐姐的衣物,忽而哭泣,忽而又笑眯眯的。若是能看到二姐姐回府,定是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