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当士兵醒来时，就看到把总大人已经拄剑站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一如昨天。

看到这一幕，将士们的惶恐和不安渐渐被压下去。

经历昨日一战，已经不需要朱常洛下命令，在小旗的指挥下，数百兄弟各就各位。

咚咚咚……

战鼓声中，鞑靼人涌出大营，再次在关城外列阵。

一如昨天，骑兵冲锋，步兵一边在关城正面牵制，另一边在大量下马步战骑兵的配合下，从两边山坡蚁附攀爬。

有了之前的实战经验，朱常洛再次指挥调度，变得更加从容不迫。

战争一直进行到中午，朱常洛的阵线一直摇摇欲坠，可任凭布延几次增兵，这条摇摇晃晃的阵线始终没有坍塌。

在愤恨不敢中，布延下令收兵。

整个下午，布延都没有再次发起攻击。

汗帐内。

“大汗，太平寨的地势太不利于进攻了，正面攻击关城的宽度太窄了，空有兵力却展不开，两边又是陡峭的山坡，我们优势兵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不如调整主攻方向，把主攻方向放在黄崖关城。”

布延手下一名千夫长提议道。

哼！

布延不由冷哼一声，冷冷说道：“太平寨只有五百戚家军你们都攻不下来，黄崖关城至少有六千，你们这些废物更攻不下来！”

“从明天开始，不停攻击，两日后，发起总攻！”话罢，布延起身转入后面休息帐内，根本不给将领们反对的机会。

东哥随着金台石从汗帐走出，俏脸闪过一抹不屑，说道：“老虎垂垂老矣，早无壮年锋利的牙齿，竟然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闻言，金台石摇了摇头：“东哥，这你就错了，布延此计可不是愚蠢，而是毒辣，他看准了关城兵力少，其实根本不需要两日，只要明日再战一日，关城守军兵力消耗就差不多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

“反观现在改变主攻方向，转向黄崖关城，必然要耽搁一天时间，到时候至少要花费一天时间消耗黄崖关城兵力。”

东哥接住话茬补充道：“叔叔，我明白了，折腾来折腾去，至少也需要两日时间，还不如留在太平寨，用两日时间，一定可以将敌军有生力量消耗殆尽。”

“胜算反而比黄崖关城方向大！”

“只是，三天时间，明朝的援军难道就不会来吗？”

面对侄女的不解，金台石一笑付之：“你不了解大明，大明太大，内部的纷争太多，他们的援兵没有那么快赶来，若是有援兵，已经一天半，蓟门后面的卫所，早该有到了。”

“东哥，布延能够成为鞑靼人的大汗，绝不简单，你若嫁给他，我们西海女真或许有机会反攻夺回我们的西海城。”金台石不忘劝说侄女答应布延。

“还有一定要利用布延对你的喜爱，保住关城守将性命。”

金台石不忘补充一句，今日再战，他对朱常洛更加看重了。

岌岌可危的防线，始终摇摇晃晃却没有崩溃，这说明朱常洛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每一处局部兵力的分配！

兵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第三日。

鞑靼人一如前两日般猛烈进攻。

天黑。

一名小旗站在朱常洛身边，声音低沉汇报道：“大人，城可战的兄弟只剩下两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第一批武装起来的壮丁只剩两百人，已经在征募第二批壮丁了。”

“大人，是不是我们没有援军？”

“不能再打下去了，敌军三日进攻伤亡最多四千人，可敌军还有一万六千人，就算兄弟们拼光了，都不是对手。”

朱常洛知晓，没有援军这个判断是对的，如果有援军，援军早该来了。

只是小旗话语中的沮丧和绝望，让朱常洛十分焦虑。

小旗如此，下面的将士一定也是。

这么下去，明日不需要打就败了！

士气已经成为能不能取胜的关键。

朱常洛明白，他不能拖延了，必须想办法尽快决定胜负。

否则己方内部的士气就会先瓦解。

再则就是越发捉襟见肘的兵力，手中无兵可用，即便他有办法能维持住士气，也不可能守住关城了。

他已经看出来布延是在跟他打消耗，看谁先撑不住。

而拼消耗，一定是他输，他估摸着以他的兵力，最多坚持明天一天，朱常洛终于下决心了：“派出斥候，向黄崖关城请求援兵，就说我部准备反攻敌军，取胜就在明日，明日夜间，请援军务必赶到！”

“此战战果大小，全赖援兵是否及时！”

小旗惊喜询问道：“把总，你真的有取胜的办法？”问完，小旗眼中闪过一抹怀疑。

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怎么可能取胜，还要反攻？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当然，要是战败了，我垫付你们的粮饷找谁要，那可是我全部的身家！”朱常洛满脸自信笑着打趣。

他的轻松，让小旗坚信了几分。

“卑职马去办！”

等小旗离开后，朱常洛脸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看来只能如此冒险一搏了，成则一鸣惊人，败则，战死在此……”

没有援兵，他心中的计划连三成成功几率都没有。

而现在，他要立足黄崖关依旧不会给他援兵，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尽可能做更全面的准备。

思及此，朱常洛就准备下城去找韩老财，让韩老财替他办点事情。

不等他下城关，远远就看到韩老财领着一群人，举着火把，带着四门抛射器匆匆赶来。

“把总大人，卑职收集了太平村所有的铁料，父老乡亲们连自家的铁锅、锄头、菜刀都拿出来，又打了这四具抛射器。。”

朱常洛看着韩老财一脸的疲惫，恐怕为了这四具抛射器，韩老财没少劳累。

“老韩多谢，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的。”朱常洛拍了拍老韩的肩膀郑重许诺：“刚好，我找你有事。”

“大人尽管说，至于功不功劳无所谓，只要能重振戚家军的威名就行。”韩老头是一名老戚家军，这些年眼睁睁看着戚家军一日不如一日，心中着急，却奈何只是一个小人物，做不了什么。

朱常洛先是垫付粮饷，紧接着又誓死要守关，尤其是几件武器，更是让老韩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像极了当年的戚将军。

戚继光当年就总是找他老韩打造新奇武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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