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北镇抚司衙门。
魏忠贤行走于长长阴森的过道,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心中急思转念的猜测着,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唤他来的目的。
难道是长皇子朱常洛的事情败露了?
那里说,一个锦衣卫百户,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已经是一个很令人敬畏恐惧的职位。
但在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眼中,怕是连芝麻绿豆都不如吧?
这么小的一个职务任命,骆思恭应该不会注意到。
魏忠贤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四下打量着,不安的心情逐渐平复,心中发狠暗道:“怕什么,咱家跑不掉,你骆思恭也跑不掉!”
当初给朱常洛办这件事情,他还是通过骆思恭的儿子,骆养性办的。
这般想着,魏忠贤弯着的腰渐变挺直,匆匆有些慌乱的步履,也变得不慢不快。
他在快到了骆思恭官衙时,迎面碰到了锦衣卫千户郑养性。
“拜见千户。”魏忠贤十分小心谨慎,谦逊的给郑养性行礼。
郑养性也认得魏忠贤。
毕竟魏忠贤管着皇城内的甲子库,也算是有些权柄。
“李公公怎么会来北镇抚司衙门?”郑养性好奇询问。
魏忠贤肯定不会把心中猜测讲出,他故作纳闷道:“奴才也不知,骆指挥使差遣,奴才不敢不来。”
“千户大人还在忙着为陛下寻找长皇子吗?有没有线索?”魏忠贤试探道。
自从朱常洛在延禧宫大闹之后,魏忠贤就再也没有接近锦衣卫。
更没有刻意去打听有关朱常洛的消息。
他知道的,也大多是一些明面大家都知道的。
郑养性许是心虚,脸色瞬间一变,冷哼道:“本千户为避嫌,从不插手此事,此番来,是受指挥使之命,北蓟门,一方面查看鞑靼寇关入境,边境的损失情况,另一方面,监察戚家军有没有不臣之心!”
咯噔!
“千户大人,鞑靼寇关成功了?从哪里入关的?”魏忠贤面色变得惨白,连忙询问道。
郑养性狐疑的看了眼魏忠贤,只觉得魏忠贤似乎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他们在北平,鞑靼寇关成功又如何,无外乎在边地劫掠一番。
一个没卵的阉人,操心的到挺宽。
郑养性心中暗骂一句,不悦说道:“这难道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吗?”
“戚家军现在什么情况,你我都清楚,朝廷诸公都清楚,陛下也清楚,何况你恐怕还不知,被鞑靼人重点进攻的太平寨,只有五百兵力,根据朝廷已经得到的消息,至少鞑靼人进攻的前两日,戚家军没有给黄崖关任何的增援!”
郑养性说着拧了拧眉。
之前他还不清楚骆思恭为什么要让他高调北,逢人便说他此行的目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搭理魏忠贤。
现在郑养性隐约有些明白了。
难道朝廷有人要借助此事,对戚家军再来一次全面的瓦解性打击?
‘不行,这么重要的消息,必须马说于姑姑,或许三皇子能够从其中渔利!’郑养性立刻想到,若果真如他猜测。
那么就是一次朝内保守势力,对改良势力又一次全面的打击。
张居正虽然死了多年,并且还被鞭尸,以张居正为首的改革派这些年大不如从前。
但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反击力量。
保守和改革之间的争斗,必然会引起朝堂的震荡,而在这个时候,廷臣不团结,需要寻求外援。
尽可能加强自身取胜的机会,将对手彻底打落尘埃。
恰恰给了她姑姑机会,给了三皇子机会!
“莫要让指挥使等太久!”郑养性看着魏忠贤愣神,也没有多想,冷冷丢下一句话离开。
魏忠贤此刻心乱如麻。
他知道长皇子朱常洛就在太平寨,但为了尽可能避开朱常洛,这段时间,他刻意没有去关注蓟门的消息。
鞑靼人主攻太平寨。
太平寨只有五百兵力!
破关似乎就如郑养性所言,板钉钉的事情。
朱常洛若是战死,那他魏忠贤就是推动皇子战死太平寨的人。
一旦被人知晓,给他十颗脑袋都担待不住!
魏忠贤失了一颗平常心,心乱如麻的走入骆思恭的官房:“奴才李进忠拜见指挥使大人。”
骆思恭看着魏忠贤的模样,唇角不由微微扬。
开口便如惊雷般询问:“李进忠,长皇子的下落,该说出来了吧!”
噗通!
魏忠贤如遭雷击,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色雪白,抬头错愕的看着骆思恭。
不过好在他反应快,连忙遮掩,故作狐疑,声音却颤抖道:“指挥使大人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
骆思恭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
其实他在查找朱常洛下落的过程中,无意间查到一个叫朱恪的人,似乎有着东厂的背景,通过贿赂他儿子骆养性,成了锦衣卫百户,在延禧宫事件发生后,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出城,前往蓟门戚家军任职。
他就此产生了怀疑。
尽管魏忠贤杀了中间的小太监。
但骆思恭想要查,不难查出,小太监是魏忠贤的心腹。
随后骆思恭就想到了圣身边的大红人陈矩。
陈矩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同时还兼着秉笔太监、东厂都督的职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
据他所知,陈矩本身就是维护长皇子朱常洛的。
王安被陈矩派到朱常洛身边,其实就是在保护长皇子。
是故他猜测,这一次魏忠贤所为,也是陈矩示意的。
而他故意在传唤魏忠贤之前,让郑养性大张旗鼓逢人便说北目的。
实则就是做给陈矩看,同时恫吓魏忠贤,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通过魏忠贤的反应来验证猜测的正确与否。
尽管他已经初步认定此事与陈矩有关,但还想通过陈矩知晓消息的反应,再进行确认。。
做到万无一失。
毕竟此事他的儿子被蒙在鼓里掺和进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陈矩要拉他下水。
若是皇后未怀孕之前,骆思恭一定会全力配合陈矩。
可现在不同,若皇帝有嫡子,朝臣态度、祖制都决定嫡子才可以继承皇位。
他觉得陈矩这次走了一招臭棋,当然也不是陈矩愚蠢,毕竟当时皇后还没有身孕。
他陈矩已经落水了,他可不愿被拖下去。
现在长皇子恐怕是已经战死了吧?陈矩这么大的把柄落在他手中,怎么利用,他还没有想好,但对他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大捷,大人,大捷!”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飞鱼服的百户手中捧着一只信鸽,满面赤红急匆匆冲进来:“锦衣卫线报,太平寨大捷,歼敌一万三千人!”
哗啦!
骆思恭面色狂变,蹭一下起身,夺过百户手中的小纸条。
看完后,骆思恭下意识看向魏忠贤。
朱恪真的是朱常洛?
他现在忽然又有些怀疑了,长皇子朱常洛,软弱可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如此一个人,能打出如此大捷?
魏忠贤脸猛然涌出的激动潮红,让骆思恭再度色变。
“快!传令郑千户,北蓟门的任务取消!”骆思恭急忙大喊道。
郑养性不能北。
一个能打出鞑子沟大捷的朱常洛,他不想得罪!
“还有,马把消息送往皇宫……不,本指挥使亲自去!”骆思恭说着就改变主意。
他决定亲自去,之前不管怎么说,他都有算计朱常洛的嫌疑。
如今他必须要挽回。
他要在皇帝面前,给朱常洛尽可能争取泼天好处,抵消今日所作所为的冒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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