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布延陈兵我部三十里外,虎视眈眈,你必须容许我部万骑出关保护族人!”
朱常洛的书房中,已经被明升暗调,成为叶赫部贝勒,却失去了对万骑精锐掌控的德尔格勒站在朱常洛面前大声咆哮:“若是关外的族人出现任何闪失,你还能得到我部精锐的效忠吗?”
“我们叶赫部没有反叛你的意思,只是要保护自己的族人!”
朱常洛坐在书案后面,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德尔格勒只能转头看向站在朱恪身边侧后的东哥:“东哥!堂妹!你是叶赫部的子民,你已经把整个叶赫部拱手送人了,难道你要看着叶赫部亡族吗!”
东哥平静站着,也没有答话。
坐在木质轮椅的金台石看着朱常洛二人的反应,不由暗暗皱眉。
他们父子本想利用这次机会,把叶赫部精锐调出关外。
乘机脱离朱恪对他们的管控。
眼下的情势,对他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除非朱恪舍得把他的新训步卒冒着被布延精骑全歼的可能,调出关外。
“报!”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大明制式红袄战袍,面白唇红,更像个读书人的士卒出现在门外:“启禀指挥使,一切准备就绪,戚总兵等人都在等指挥使前往校场,宣布演练开始!”
朱常洛看了眼熊廷弼。
海中砥被他派出关外去见布延了。
熊廷弼等协助他整顿卫所的年轻士子,在整顿结束后,他并没有放其离开,而是临时征调进入新军中,专门负责对抗演练的后勤事务。
对抗演练比真实的打仗更加复杂。
就拿小小的火药份额来说,要确保三十步外不具备杀伤力,这对火药份额的要求十分高,必须事先用纸包好,做成定装药包,免得演练中间,士兵犹豫慌乱,加药量太大,造成伤害。
这些事情,军中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们做不了。
还有统计演练过程中双方的伤亡,并且协助评判的将领做出客观公正的评判。
等等许多繁琐的事情,都需要熊廷弼这些士子去做。
“好,我知道了。”话中朱常洛起身从桌案后绕出,他径直走到金台石面前,自信笑着和煦安抚道:“叔父,东哥是我的夫人,我也就是叶赫部的一部分,我虽然没有派兵去关外,但绝对有能力让布延不敢进攻,请叔父相信我。”
金台石看着朱常洛,他从眼前这个刚刚束冠的年轻人和煦的话中,听出了不容置疑和不容挑战的警告。
金台石苦笑点头:“我们是一家人,若是连你都不相信,我们叶赫部丧家之犬,还能相信谁。”
“德尔格勒,不许再胡闹!”金台石抓头瞪了眼德尔格勒怒斥道。
朱常洛笑了笑,他知道金台石在给他演戏。
他也不戳穿,亲自推着金台石的木质轮椅往外走去。
他不会把新训,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步卒派出关外直面鞑靼人的精锐骑兵。
当然也更加不可能让叶赫部的骑兵出关。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收复叶赫部精锐,现在派出去,必定失去掌控。
布延选择的时机很好,的确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
校场。
“快看,那就是指挥使!”
“指挥使是咱们蓟州卫所有军户的再生父母啊!要不是指挥使,恐怕今年我们还得饿肚子!”
“指挥使万岁!指挥使万岁!”
……
人群中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指挥使万岁,带动所有附近来的百姓跟着乱糟糟大喊。
台等着朱恪的戚金等人,以及刚刚走点将台的朱恪,面色均都不由变了变。
“明军威武!”
校场中间,亲自领兵参加对抗演练的朱钰反应最是迅速,连忙大声呼喊。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
肃杀高亢的呼喊声让百姓们渐渐冷静下来。
隐藏在人群中的代善可惜道:“可惜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褚英则冷笑说道:“即便及时制止了,百姓依旧喊了,今日之事传到大明皇帝耳中,喊一声与喊三声,乃至更多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话中,褚英紧盯着跟在朱常洛身边,一同登点将台的东哥。
“作为阿玛的未婚妻,竟然委身一个明军将领,甚至将整个叶赫部拱手送,该死!”代善也注意到东哥,辽东李氏父子送来的消息得到确定,这就是爱新觉罗氏的奇耻大辱!
褚英则表现的较为平静,他确认朱恪的新夫人便是草原第一美女后。
就将注意力再次转向校场中间各一千人的戚家军与朱恪部新军。
“代善,对戚家军与新军你有什么看法?”褚英询问道。
在朱恪来之前,他们就在校场了。
他早已观察许久了,当褚英问及,代善立刻说道:“一个时辰的站立,戚家军只是坚持了一刻钟,就有人开始乱动,半个时辰后,大半戚家军开始坐下来休息。”
“而新军则始终如泥塑一般,横竖成行,一动不动站着。”
“就令行禁止,似乎新军更甚戚家军一筹。”
“不过……”代善说着唇角泛起一抹嘲讽:“新军虽然展现出了成为强军的基础,但他们在这次对抗演练中,十有八、九是要输的。”
“戚家军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卒组成,他们懒散的表现,其实是在战前放松身体,暗中积蓄储备力量。”
“反观朱恪新军,一直如泥塑一样站立着,你我都清楚,这种状态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接下来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褚英点了点头,他与代善是一样的判断。
褚英对观摩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他反而对在关外虎视眈眈的布延更加感兴趣。
“布延万余精骑在关外三十里处虎视眈眈,已经一天多了,却始终不敢对没有设防的叶赫部发起进攻,这老狗真的是老了。”
“你留在关内继续观摩对抗演练,我出关去见布延!”
“若是能说动布延,或许能够挑起明朝与察哈尔之间旷日持久的征战,对我们建州女真将来吞并察哈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只要布延攻破关外的叶赫部营地,那么没有派兵出关的朱恪,就别再想得到万余叶赫部精骑的效忠了。”
“只要朱恪无法得到效忠,将来未必没有我们的机会!”
“好主意,好,你去吧,这里有我盯着!”代善眼睛一亮,想都没想答应道。
……
于此同时。
海中砥在数名士卒的护卫下,来到三十里外布延大军阵前。
“卑职奉指挥使之命,请彻辰汗入关观摩我军与戚家军的对抗演练!”海中砥在见到布延后,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指挥使知晓彻辰汗想要做什么,指挥使让卑职告诉彻辰汗,在叶赫部营地,我们没有伏兵!”
“太嚣张了!”
“欺人太甚了!”
“大汗,打吧,一个冲锋,我们就能凭借着坐下的战马,冲入叶赫部营地!”
……
布延身边的将领率先被海中砥话中的轻视激怒,纷纷嚷嚷着请战。
海中砥看着布延,心中冷笑。
这位察哈尔大汗,恐怕是被指挥使一次的追杀给吓破胆了。
在他看来,布延若是敢进攻,早进攻了。
海中砥猜对了,布延的确处于犹豫中。
一次的失败,是布延充满荣耀的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和污点。
他极力想要雪耻。
所以才有了这次朱常洛与戚家军对抗演练,领兵南下。
只是当他站在太平寨前,望着鞑子沟,他就有些犹豫不决。
“彻辰汗,指挥使说了,彻辰汗如果有决心进攻的话,凭借贵部骑兵来去如风,即便我们有埋伏,你们也完全可以杀入叶赫部营地,然后扬长而去。”
“很显然,彻辰汗真正担忧的不是伏兵,而是因此而与我家大人彻底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的确。
他犹豫不决的真正原因是担心与朱恪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给察哈尔带来灭顶之灾。
只是内心最深处,不愿提及的秘密被人揭露在烈阳之下。
布延心中怒火丛生,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狂妄的明人。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本汗与你大明皇帝平起平坐,你们指挥使算个什么东西,他没有资格邀请本汗!”布延嘲讽一句,紧接着说道:“本汗到的确想见识见识朱恪练兵的成果。”
“这样吧,本汗麾下,也就百夫长与朱恪地位差不多,就派一位百夫长,代表本汗去观摩吧!”
“可以,既然彻辰汗不敢去,百夫长就百夫长吧,反正指挥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们鞑靼人认清现实,从此不敢再寇关犯我蓟州卫!”海中砥毫不示弱反击道。
布延杀机毕露的瞥了眼海中砥,低声吩咐,招来一名百夫长扈从。
在不远处海中砥的注视下,用只有周围少数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吩咐百夫长:“你去观摩,一旦姓朱的输了,立即发响箭通知,你的家人,本汗会善待的!”
布延决定,只要朱恪的新军输了,他就进攻,因为朱恪输了,就代表着朱恪的新军不足为惧!
他就无需顾虑重重。
他将进攻与否的决定权交给了对抗演练的结果。
海中砥带着鞑靼人的百夫长快马加鞭通过关城返回时。
扮作商旅的褚英则坐在一辆大马车,慢悠悠出城。
褚英注意到入城的鞑靼百夫长,不由微微皱眉。
在出关不久后,褚英便舍弃马车,直接驾马,在几名扈从的保护下,风驰电掣的赶往布延处……
ps:牙疼,疼的要命,看完牙回来睡了一会儿,轻松了不少起来写的,凌晨一点十五分,今天就三章了,明天四张,其实三章都是一万字,我的章节大,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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