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院长说道:“我介绍一下病人情况和手术方案。病人女性,是个农村妇女,四十三岁,腹痛呕吐两天,到他们县乡镇卫生院看病,诊断为化脓性阑尾炎。转到县医院治疗,硬膜外麻醉下行阑尾切除术。”
“但是进腹之后却没找到阑尾,盲肠有较硬的粘连,县医院认为是阑尾脓肿,准备穿刺后切开引流。但是没能成功。请上级医师上台,确定是肠癌。但是,县医院条件差了,无法手术,联系我们,把病人转院到我们医院来了。”
康鸿说道:“病人在县医院刚刚才做了手术,马上转运过来,一路颠簸,可能会造成病灶扩散的。做了处理了吗?”
费院长说:“处理了,填塞了纱布并缝合切口。根据传过来的病历判断,应该要做左半结肠切除术。不过具体你们上台后看情况定。老古,全看你了!”
古建国笑道:“没办法,我这是赶鸭子上架,搞普外那是三十年前了,若不是病人的侄儿非要点名让我上,我真不想上的。不过没关系,四十多年前,那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刚开始搞普外手术的时候,也没什么好的老师,都是大家看着书和录像带摸索着搞,还不是过来了。再说还有你们呢。没事,上!”
康鸿听得一阵胆寒。
古建国已经起身领头进入手术室,他也只好跟着进入,开始准备手术。
巡回护士、器械护士都是金山医院的。而且器械护士由护士长担任。
看来金华医院可以说是动用最强配置了。但是私立医院其实厉害的不在于自身力量,而在于有钱能请来大咖,但是这一次情况比较紧急,来不及请大咖来了,只有请康鸿这个小咖,并动用了他们最强的配置力量。
气管插管全麻,病人仰卧位躺在手术台上。
古建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动刀,开始手术。
他剪开缝线,从原切口进入腹腔,取出县医院填塞的纱布垫,开始腹腔探查。
康鸿看见古建国直接伸手去检查结肠,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拦住。
古建国有些不高兴,问道:“干什么?”
“院长,肿瘤清除术的基本原则,是不接触肿瘤患处,腹腔探查的时候应该由远及近,先探查肝脾、系膜淋巴结等等,确认其他脏器有无转移,最后再来探查病灶。直接探测病灶不合适。”
古建国脸色一变,说道:“我以前在普外科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那是三四十年前了,那时候不规范,现在规范操作,避免医源性癌细胞扩散。”
不接触病灶是肿瘤手术基本的规则。因为肿瘤根治术的目的就是穷尽一切可能铲出所有癌细胞,不能遗留,更不能因为手术动作人为的导致癌细胞扩散。
如果不遵循这个原则,先直接接触的肿瘤病灶,然后再去翻找其他的脏器,很容易使已经被癌细胞污染的手将癌细胞转移到其他部位,导致医源性癌扩散。
这个道理普外科接触肿瘤治疗的陶主任和费天华当然都知道,偏偏古建国不了解,因为他最近三十年来都搞胸外,而他们医院的所有肿瘤都安排进肿瘤科治疗,所以他从不接触肿瘤清除术。
所谓隔行如隔山,这肿瘤清除术基本原则他竟然不太清楚。
他望向费院长和陶主任,两人都点头。他心头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听从了,悻悻的把手收了回来,开始先检查肝脾系膜淋巴结等。
对肝胆胰脾和胃十二脂肠等部位检查之后没有发现转移病灶,几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接着探查先前发现的盲肠部位的肿块。
这个肿块质地比较硬,系膜淋巴结肿大。
古建国探寻的望向康鸿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盲肠肿瘤,你觉得呢?”
在康鸿完美级洞察术的探测之下,已经准确的判定很大可能是盲肠癌肿了,赞同的点了点头。
古建国又说道:“没有意见的话,那我就做右半结肠切除。”
康鸿和费天华都点了点头。
古建国开始分离结扎切断结肠上的动脉静脉和右结肠动静脉,回结肠动静脉,以及结肠中动脉静脉。接着便把结肠推向右侧,正准备下一步动作时,康鸿忽然示意停下。
康鸿说道:“我觉得应该在上下肠段用纱条结扎,封闭肠腔,然后再进行肠管切除。”
“为什么?”
“肿瘤长在肠的内壁,如果不把上下肠段阻断,在手术过程中癌细胞有可能会脱落在肠腔内传播。必须把它逃窜的路径堵死,然后关门打狗,才能防止癌细胞扩散。——肿瘤手术本身并不难,最难的在于把癌细胞彻底清扫干净,除而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就没有意义。”
古医生一张老脸顿时通红,很是不高兴的说道:“我们当年做手术,从来没有结扎肠管的上下段,还不是做了?也没见有多少人复发呀!你个小年轻,怎么没一点担当精神?前怕豺狼后怕虎,怎么做事啊?”
康鸿平静地说道:“古老,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关系到癌细胞能否彻底清除的问题。——标准的结肠癌手术,必须在游离结肠之前先将肿瘤上下的肠管分别扎紧。另外,肠管动静脉也要一并结扎,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在操作过程中发生血行扩散。”
古建国更生气了,说道:“怎么这么多讲究?搞什么嘛。”
费天华忙劝导:“老古,不就多一到手续嘛,扎就扎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古建国没好气摇摇头:“行吧,既然你们都这样坚持,那好吧。康医生,你来!”
康鸿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在回结肠右段和回肠末端距回盲部大约二十厘米处用止血钳穿过无血管区的结肠和小肠系膜,各自扎了一条纱带,显露右半结肠系膜。然后在其根部分离结扎切断结肠上动脉,静脉及右结肠动静脉,回结肠动静脉,以及结肠中动静脉的右侧支。
处理完毕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古建国,心想这老头刚才还挺和蔼的,可是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切表情都写在脸上。幸亏自己没有这样的领导,否则这小鞋恐怕被他穿定了。
康鸿当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弄好了。”
古建国一言不发,他把结肠推向右侧,剪断肝结肠韧带,再沿横结肠上缘切断右侧的部分大网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