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二魔之间的交手时间看似漫长,实则不过短短三两秒。
在武者与妖魔的战斗之中,即便是零点一秒的差距,都足以决定生死。
直到解决了一头妖魔之后,江贤才有心思静下心观察这头给他设了个套的钩爪魔。
身高约莫两米五六,瞎了一只眼,右爪断了一根骨钩,腰部有伤,腿脚也有些瘸。
想来,早在被扔到这里之前,这头第三能级的钩爪魔,就已经被收拾过了一顿。
单论实力,并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
不过,它与其他那些傻了吧唧的妖魔不同——这是一头很懂得利用智慧的妖魔。
无论是刚刚的血迹、墙壁上的刮痕、地面上模糊的脚步,想来都是这头钩爪魔给他下的套。
简单,但是很实用。
仔细想想,如果刚刚自己顺着它的圈套进了那个地下通道,在狭窄、无处腾挪的楼梯间里被两头妖魔一前一后包上......
即便以他的身手,恐怕都只能剩下以命搏命一途。
还好的是,现实没有如果。
大概是明白逃跑无用,那原本还转身想逃的钩爪魔冷眼在原地站定。
腰侧的伤口顺着毛发淌下血。
狼一样的凸嘴上咧起两条长长的褶皱,露出锋锐的犬齿。
神色狰狞。
江贤不再言语。
身体放松,爪刀拖地。
废墟大楼边缘的一块石子在微风吹拂下缓缓滚动,落到地上。
“啪嗒。”
人魔忽动。
钩爪魔埋头狂奔,如弯刀般大弧度扭曲的钩爪自上而下从正面袭来,另一只断了一根趾的残爪则暗暗藏于身下。
江贤面色不变,达到【进阶】层次的刀术让他的兵击动作变得远比常人简洁有力,反应快得几近本能。
只见拖地的爪刀挥舞翻刃上撩,刀柄用力的往下一磕,正好将那意图前刺的残爪撞落。
身形一矮,刀刃却是笔直上举,侧身在毫厘之间避开了钩爪魔的脚步,从侧面一穿而过。
“刺啦——”
刀身在上举时顺着他前冲的劲头径直在那钩爪魔胸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迹洇湿了毛发。
钩爪魔踉跄了两步,痛吼一声,顺着冲击的力道向前迈步,坚硬钩爪嵌在地上拽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还未等它起身,就见江贤爪刀横斜、大步流星,如一道贴着地面的残影般自它身后直冲而来,身后裹挟着红雾轻纱似的气血。
钩爪魔听见了声响,急忙回身,猩红着眼,一双粗壮手臂筋肉虬结,扭曲的血管都似是要透出皮肤爆开,口中咆哮着伸出一双弯曲钩爪疯狂挥舞。
江贤的刀势却变了。
原本直上直下干脆利落的刀招再也不见,面对钩爪魔的疯狂,他心中只余下一个斩字。
面对阻拦而来的钩爪,他手中爪刀似风中飞叶般轻巧舞动,手臂放松,身形浑不受力,看似轻握着刀柄的手指似是与那随意缠裹的布料长在了一起,飘忽间便以最小的角度避开了它的拦阻,修长的刀身如幻影般穿梭。
掠过肩臂,直入喉咙。
“噗。”
有些钝拙的爪刀在钩爪魔颈侧被卡住了一瞬。
“嗤——”
手臂用劲,在一声清亮的抽刀声中划过动脉与颈部肌肉。
散碎血滴伴着挥刀划落半空。
鲜血如泉般涌!
“砰。”
膝盖在沉重的身体压迫下磕倒在地上,钩爪魔有些不甘的握向自己的脖颈,可平日自如的手臂,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沉重。
只是抬到一半,便随着钩爪的拉扯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贤周身气血缭绕,杀威犹甚!
他转过身,目光淡淡的看向身后的尸体,轻声告知道:
“霞极八斩·一江风。”
念完,勉强成全了他心中的仪式感。
那钩爪魔却是全然不懂什么人文风情,身体依旧像接了电似的抽搐。
江贤却完全不在乎。
直到完成了这一步骤,他才像把米粒摆整齐的强迫症一样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是要满溢而出的气血,也随之缓缓收拢。
赢了之后不喊招式名,有时总会让人感觉心里缺了点东西。
满足了自己的任性,江贤这才走过去挥刀剁了它的狗头。
抽搐的尸体顿时不动了。
补刀完毕。
满分!
这下,我的考核就算是结束了吧?
江贤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四周张望了一阵子,找到一处还算完好的居民楼,上了三楼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顺着狭窄的窗,朝外面望了望,却只看到了银灰色的地下天顶,有些疲惫的想揉揉眼角,抬指却看到了满手的尘土和着血。
犹豫后又放下。
“应该,快到点了吧?”
“想洗个澡。”
......
灯光明亮的办公室里,
之前与江贤三人交代过各项考核事项的祁阳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同步播放的三人立体影像。
每个人的影像下都标注着不同的项目和数字。
他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身体状况似乎是不太妙。
“怎么样?有没有好苗子?”
正看着,身边响起一道沙哑女声。
祁阳转过头,是一个身材高挑丰满,第一眼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周老师啊,您也来了。”
“嗯。”被称作周老师的女人点点头,“听傅叔说这一批里有个怪胎,好奇想看两眼......表现怎么样?”
“怪胎?”祁阳重复了一遍,心中咀嚼,面上却不自觉露出笑意,“确实是个怪胎。”
“您看看。”
他指指立体影像底下标注的数字。
周老师眯着眼看了看,不自觉的念出声:“第三能级一头,第二能级七头,第一能级十六头......这小子是进了屠宰场么?杀猪都没他杀得快,这场考核是只有两小时吧?”
再看看旁边的数据,杨安冉和刘飞鸿俩人加起来都不到他一个人的零头。
“谁说不是呢。”祁阳面带笑意,轻轻咳嗽着道,“这个月抓进来的这一批妖魔,被他一个人就杀了大半,下个月可有的忙了。”
“他这是怎么做到的?”周老师犹有些不敢置信,“而且这孩子还是第二能级?!”
“他有神识,咳咳......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祁阳指了指屏幕里蹲在角落望着天花板数绵羊的江贤,“这小子,被他扫到的妖魔,不管藏的多深,每一头都被揪出来宰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仇怨。”
“哈哈,这小子有性格,我喜欢。”周老师豪放的笑了两声,身上最肥的两坨肉都跟着颤,“第二能级就觉醒了神识......这还真是个怪胎。”
“是啊,也不知道他以后会选哪。”祁阳说着也有些感慨。
明明也就二三十岁的年纪,说话时却不由自主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暮年感。
“您今天忙什么去了?”
“有个武者伤残补贴调整的信息确认证明要填,被傅叔喊过去了……刘心那丫头又不知道去哪疯去了,填证明的时候也没来,估计过两天在组会上又得挨批。”
祁阳话头一顿:“您也是血晶碎裂?”
“可不是。”周老师浑不在意的仰躺在自动椅上,“前几年在东海射了一发超额炮,直接废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也不知道剩下的这点修为还能撑几年......”
“不提这些了,没劲。”周老师说着摆摆手,“这几个小子你准备扔哪去?”
祁阳也没继续深入,转头看了眼屏幕,显然早就思量好了:“这个刘飞鸿差点意思,勉强过关,去民防紧急支队,让他爹自己管;杨安冉其实挺不错了,毕竟刚十六,只是刀术还差一些,最好再磨练磨练,去市体育局。”
“至于江贤......”
祁阳沉吟了一会儿,
“对这种少见的怪胎而言,我们教的东西,也不一定对他有利,让他自己打磨才是正道。”
“刚刚有一刀就很漂亮,我没见过,估计是他自己顺着基础刀术琢磨出来的——这小子很有灵性。”
“给他些压力,大概会帮他成长。”
“所以......”
“去缉妖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