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喂饱了自己养的那只肥肥的灰兔子,正手舞足蹈地和慕青说着话,抬眼就瞧见阮初夏从书房出来。
“哎,慕青你看!是初夏姑娘。”曼青用手肘捅他。
“看到了。”
“我们去打个招呼!”
看着曼青双眼冒光,慕青知晓他其实就是好奇。
“初夏姑娘。”曼青望了一眼紧闭的门,压低声音问:“尊上和你说什么了?”
阮初夏转转眼珠子,心里有了主意。“你猜猜?”她眨眨眼,“你们尊上啊,告诉我以后这儿就是我的家了!”
她仰起下巴,颇为骄傲地看着他二人:“以后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哈哈!有没有觉得很高兴呀!”
曼青没料到这个,着实惊讶。“这个……惊讶惊讶。”
倒是慕青目光深沉地打量她好几眼。
阮初夏撇撇嘴:“曼青你说的也太敷衍了吧!喂,我说。我留在这儿还不好?!不然你们天天闷在这深山老林里,有什么意思?”
“天天喂兔子?还是天天修炼?”她目光在他二人间转了一圈。
慕青反问:“不然呢?”
阮初夏流里流气地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处,一屁股坐下。“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游手好闲我阮初夏绝对是个好手!我市井流氓一枝花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慕青:“……”
第一次见到这么骄傲的流氓。
阮初夏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俩人:“你们呀,整天太无趣了。听过相声吗?玩过游戏吗?喝过花酒吗?逛过勾栏窑子吗?”
曼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很诚实地说:“没有。”
阮初夏目光一瞥,看向慕青。
慕青:“我也没有。”
“切。”阮初夏站起身,走到俩人面前,踮着脚尖勉强拍到俩人的肩:“现在本大佬就和你们开个茶话会。让你们长长眼!”
阮初夏撸胳膊挽袖子,拍拍石桌:“来,给我上盘瓜子,再沏壶茶。”一板一眼甚是有大佬的风范。
“好嘞!”
阮初夏嘎巴嘎巴嗑着小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给他二人讲单口相声。
她心想:幸好当年马三立的相声听得熟。不然今天可就打脸了。
“……小虎啊在门口玩会看着啊,咱晾着衣裳呢,看小偷别偷了去,看谁拿它你喊我啊!你就在门口站着啊,有事你招呼我啊!”
慕青:“晒衣服也要孩子看着?会有人偷吗?”
阮初夏翻个白眼:“这是相声,好好听着,别打岔!”
“……小偷过来了,问,叫嘛!小虎。小虎你认识我吗?不认识。我叫逗你玩。”
“……把褂子带下来了,妈妈他拿咱褂子啦!谁啊?”阮初夏用一口天津腔,“逗你玩!妈妈他拿咱被卧面子了。谁啊?逗你玩!待会出来一瞧,咱的衣服呢?”阮初夏装着老大嫂的样子问。
“拿走了。谁拿走了?逗你玩!还逗你玩呢!”①
曼青、慕青:“哈哈哈哈哈!逗你玩!”
“这孩子可真逗。”
阮初夏挑挑眉,看着他俩笑得欢快,愈发得意。“好玩吧?本大佬会的可多着呢!以后慢慢再和你们显摆。”
阮初夏得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说的对吧!若我在这儿,你们的小日子肯定过得多姿多彩的。”她用手指指他二人,“保证你们笑得合不拢嘴!”
慕青与曼青二人相视一笑。
“哎呀,时候不早了。”阮初夏站起身伸个懒腰,抬头看着日光,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中午了。“睡个午觉去。”转过身,对他二人挥挥手,“帅哥,拜拜啦!”
身后的两人目送她回房。
曼青:“自从初夏姑娘来到这儿,确实有意思多了。”
慕青:“就说尊上吧,五百年来笑得次数也不及这两日。”
可惜凡人寿命终有时,不能长长久久陪着尊上。若是到了那时,尊上又会如何呢?
还不待慕青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顾秋白的声音从书房传来。
“慕青,到书房来。”
——
阮初夏打着哈欠坐到床上,两只脚后跟用力相互一蹬,“吧嗒”一声,小短靴就落在地上。
她一头倒在床上,翻个身,梦周公去了。
梦里回到了21世纪。
“你这个扫把星,离我们远点!”顺手一个纸团就砸到阮初夏身上。“你这个扫把星,谁沾到你都会倒霉!婆婆就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才得了病!”
“不是我!”阮初夏推搡那人一把,“我才不是扫把星,婆婆说了我不是!”
“呵~那不过是哄你的话罢了。这院子里谁不知道,不然为什么没人领养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扫把星!”
“初夏,醒醒,快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初夏。”
“我不是扫把星!”阮初夏忽地睁大眼睛,满头的汗。
“初夏,做噩梦了?”
她的眼睛慢慢聚焦,对上顾秋白担心的瞳孔。“白白?”
“我在。”
顾秋白坐在床边,细心用手绢擦去她额头的汗。“要不要喝点水?”
阮初夏摇摇头,拽住顾秋白正在为自己擦汗的手,一把扑到他怀里。
像是寻找安心之处的幼雏。
顾秋白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初夏,那只是一场梦。无须害怕。”
“白白。”她攥着他后背的衣衫,“我梦到在孤儿院的事了,”用力过猛,顾秋白的衣衫都揉皱了。“梦到他们说我是扫把星。白白,我不是。”
“初夏自然不是。”
阮初夏更加觉得委屈,说话都带着颤音。“婆婆也不是因为我才会得病的。”
“当然不是你的原因。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白白,我想出去逛逛,行吗?”
看着她可怜巴巴地模样,顾秋白如何能拒绝。“初夏想去哪儿?”
“上古。听说那儿的夜市很热闹,可我一直没机会去玩。”
“好。”
——
东荒上古。
“面具,卖面具了。各位看一看呀,上新的面具。”
阮初夏扭头,讨好地看着顾秋白。“白白,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秋白点点头。
阮初夏撒欢似的跑过去,看着摊子上各式各样的面具,挑花了眼。
“白白,你看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个金色的猴面具,在顾秋白脸上比划两下。“我觉得白白你戴这个面具肯定很好看。”
顾秋白:“……”
阮初夏却是来了兴致,情绪高昂地动手,“来来来,白白我帮你戴上。这样看起来更像孙悟空了!”
顾秋白:“……”
“嘿,这位小哥眼光可真好!这金猴面具,是我这儿卖的最好的一款。”
阮初夏眉毛一挑:“哦?为何?”
“金猴降妖啊!小哥你没听过?这几日那说书先生都在讲呢!那人呐,嗬!把说书先生围个水泄不通。”
阮初夏点点头,琢磨着还能有《西游记》好听?
“白白,等下我们也去听听?”
“随你。”
“哈哈哈哈哈!”阮初夏随手拿了一个红白相间的狐狸面具,“白白,你看我戴这个好看不?”
顾秋白伸手摩挲着面具,眼睛出神。“好看。”
“那是!也不看是谁选的。”阮初夏转过身,“这两个面具我要了!”
“白白,”阮初夏手心朝上,“嘻嘻,银子借我用用。”
顾秋白从善如流地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你那吧,这样你买东西也方便。”
阮初夏笑得小梨涡都出来了,连忙作揖。“多谢白白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揣在自己怀里。
顾秋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闹市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追随。
“告诉主上,魔尊身边出现一个女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