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玢学了四五日,木子也告辞离开了魔界,现今灵力够用,功法也都想起来了,各处奔走已然算不上是什么问题,木子随手结了个瞬移阵就回了三生阁。
太阳刚落了山,阁内也还清净,这坤阴地界向来宵禁都管的严,没哪家店晚上会开门。
木子见这没什么人,便上了二楼,她步子迈的很轻,没弄出什么声响,但偏偏黎扶扬像是早知道木子今日会回一般,早在木子门前等着她了。
木子愕然,一时不知所措,黎扶扬微微一笑“我猜你会今日回来的,雨箫还不信我,果真让我猜中了。”
“昨日你在这等,前日你也在这等,今日还在这等…肯定能有一日等的到的,量我再怎么不信,又能如何?”雨箫似乎是刻意将这话说给木子听的,嘴上满是无奈,眼睛却一直看着木子,想看她的反应。
黎扶扬也不否认了,直接数落雨箫“哪像你啊,好歹也是个亲传弟子,师傅去的这几日,你可是半点都没问起。”黎扶扬赶紧告上一状。
“雨箫,将尨欷叫来。”木子看着黎扶扬,想起了她娘亲所说的话,灵识状态,见谁都是直面其灵魂,木子自然疑惑黎扶扬的真实身份,但木子对曲蛉儿有无数愧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也没接上黎扶扬的话,打了几个哈哈,就离开了。
三生阁后院,月轮高挂,蝉声阵阵,风里有夏季的独有的味道,石桌上,两壶清酒,两个琉璃酒杯,木子身立一旁,静待故人。
尨欷走到后院见木子独立于桌旁,顿时就感觉木子发生了很大的的改变,以前的气息在她身上浮现,尨欷一时像有万语千言涌上心头,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来了,尨。”木子把“尨”字咬的很重,折扇轻摇,一个转身,面上笑颜足以能与月争辉。
尨欷不由看呆,赤衣黑发,纯血彼岸,肆意张扬,乃人所传之御周卿,但眼前此人,正如人们所传,分毫不差。
“还站着作甚?坐下,喝酒。”木子也不管那么多礼数,自个儿先坐下喝了。
“木子,这几日我原本打算回慈海了,却不想你竟想起我来了,这几日你去了什么地方了?”尨欷陪伴木子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多,所以雨箫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正常,毕竟生死之交。
“我回魔界了。”木子淡淡一笑,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那年在魔界三生树下,我们结拜为兄弟,然后你跟我回了魔界,发现我是女儿身,就大哭大闹说我欺骗你,搞得慈海还差点为了这事入侵魔界…我外公还罚我三天不准吃饭,可真是气死我了。”木子眼睛半眯,扯着怪腔怪调。
“我…那是年少不谙世事…不…是不识好歹。”尨欷幼年时的趣事可多着呢,但是敢在他面前提起的,除木子再无第二人。
“还有啊,那年我拉你去酒婆婆家偷酒酿圆子,我吃完了便打算走,你偏愣愣的还跑去付钱,害我又被酒婆婆抓了,拖了一夜的地板。”木子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怪罪之意。
“因为这个事,我都和你道歉无数回了,你还拿来怪罪我。”尨欷连酒都喝不下了“你就没想起点好的吗?”
“看你那样…你难道不清楚我记仇?”木子从开始起酒就没停过。
“你恩情记得也清楚啊。”尨欷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木子,越看越觉得她有心事。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了?”尨欷站起来坐在靠她更近的位置。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父亲?”木子舍了酒杯,直接拿壶就倒。
“你很少提他。”尨欷心中绞痛,抬起手想安抚一下木子,却又放了下去。
“你可知男人都有有护弱之癖?…为何我娘亲精通法术就要被遗弃?为何我天赋强于他的女儿我就要让步做妹妹?为何她手无缚鸡之力就必须受到大家庇护?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云梦制约?”木子俯在桌上,轻声诉说着,许是饮酒过多,许是悲痛过度,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尨欷要附耳于木子跟前才能听的清。
“木子…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尨欷将手搭在了木子的肩上。
“尨,你告诉我,我究竟错哪了,为何从小就要无父无母,为何奶奶要被逼死?”木子泪如泉涌,双肩不住的抖动。
尨欷心疼极了,又不知如何缓解,只得抱住木子,一直重复着说“我还在。”
黎扶扬一直因为木子不搭理她而心烦意乱,终于下定决心来找木子,却刚好听见木子抱怨,和在一旁无措的尨欷。
黎扶扬听到木子的那些话,虽不知其中隐情但也能猜个一二,顿时也心如绞痛,为木子不平。
黎扶扬随手扯了一旁的竹叶,抿嘴轻吹,一段令人安定又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浮动,木子听了这声音,不自觉的不再哭泣,渐渐安分了下来。
尨欷转头一看,见是黎扶扬,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就抱起木子回了她的卧房。
黎扶扬见那二人身影渐行渐远,不觉的有些失落,那两片竹叶纷扬而下。
其实她挺希望刚刚在木子身旁的人是她,能光明正大听木子述说心事的是她…
“黎姑娘,我师傅不是一般人,她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你也别多想,有时候她自己也记不全,努力去想她又会头痛,所以你也别太介意,师傅是不讨厌你的,只是她想起什么来了,一时疏忽了黎姑娘而已。”雨箫从那竹堆后走出来,他为了他师傅的人生大事可操碎了心。
“看不出来子木和尨欷平日不远不近的,却是如此要好的朋友。”黎扶扬心思细腻的很,各方面掩饰都很到位。
“尨龙殿下身份高贵却肯为了师傅舍弃一切功名与权利,能做到此番的人少之又少,这是师傅与他要好的原因之一,另外我听说尨龙殿下与我家师傅是从小便相识的,一起生活了近百年。”雨箫很喜欢跟着师傅还有尨欷一起上战场,因为那种默契,那种必胜的心态。
“哦…原来如此。”黎扶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