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王造反开始，平定内外叛乱，该做的，太子都已经做了。

其实当时，他完全可以，也完全有能力。从潼关回来后，就让自己退位。

可是他没有！

直到出了齐王的事情，他也没有！对自己一直毕恭毕敬，对朝廷也是兢兢业业。

就算今日，他也没有。

只是自己，李渊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和太子抗衡！

“忠孝”这两个字。

太子做到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这是他颁布的第一道圣旨，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为了天下寒士，为了朝廷选拔人才考虑。

自己提出如此质疑，还和五姓七望一起，质疑他，打压他。

着实不应该！

说到底，都怪这张龙椅！

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

它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让拥有他的人，像打了鸡血一般，想要掌握权力。驱使未曾拥有它的人，拼了命，也要拥有它！

事已至此。

无论是自己把太子逼到这个境地，还是太子根本早就安排好这一切？

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唐将来怎么办，该如何走？又该由谁带领？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大唐，必须要有一个绝对优秀的主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悄悄在斐寂耳边说了几句话。

斐寂听到后脸色立马变。

接着到李建成跟前道：“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李建成还是没有动。

“老臣随后，会带着旨意去东宫，一切自会有定数！”

李渊朝李建成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

李建成起身，毕恭毕敬退出太极殿。

其他人不敢怠慢，跟在他身后，退出太极殿。

刚出宫门。

王珪有些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离开，五姓七望那帮人……”

“玉玺和兵符可都还了回去，咱们如此兴师动众，连辞官的话都说出来，却什么结果也没有。”

“之前颁布的圣旨怎么办，金秋还举不举行科考了？”

“圣到底是什么态度？圣如此，斐大人也是如此，简直让人捉摸不透。现在太极殿，可就只剩五姓七望和斐大人他们。”

他们想从李建成的脸，看出什么。

可是他一脸平静，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喜无忧，看不出任何表情！

“随孤回东宫，稍后一切便可知晓！”

房玄龄在他耳边小声道：“要是圣还是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定，我看不妨……”

“不可！那是孤的父皇，父子血脉相通，孤不想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房玄龄又想说什么。

李建成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孤相信众望所归，孤更相信，身为李唐家的儿子，要为后世子孙做出表率！”

他是指秦王和齐王，更是指自己五个儿子。

有样学样。

如果这一辈做出杀兄弑父的事情，又怎么能保证，下一辈不会这样做？

众人不禁一阵点头，他们相信水到渠成，也相信人心所向！

太极殿的五姓七望看到人都走了，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陛下终究是陛下，陛下英明果断，看来太子……”

李渊站起来，看着他们道：“朕现在有要事和玄真商量，诸位请回。”

“可是金秋科考的事情……”

李渊一阵苦笑，看来之前斐寂说的对。说到底，他们都是外人，都在为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

“诸位请回，朕说过，稍后就会颁布圣旨。”

看着七个老头离开的背影。

斐寂一下跪倒在地道：“陛下大病初愈，臣不该和他们一起顶撞陛下，让陛下如此动怒！”

“起来吧，朕还要谢谢你。谢你说服太子离开，说服众人离开。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朕下来台。”

“……”

“朕知道，一切都是朕的问题。既然给了太子权利，为何还要干涉？既然相信太子，为何还要怀疑？这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朕是出尔反尔之人吗？堂堂一国之君，做出这样的事情，朕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还有这张龙椅，权利都交出去了，朕为何还要霸占它？”

“陛下，你不要这么说，老臣理解陛下的心思。陛下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自然不想把一切都移交出去。”

“这种矛盾的心里，老臣可以理解。”

“玄真，如果你是朕，又该如何？”

斐寂想说，所有人都明白，龙椅早就应该交出去，晚交不如早交。省得真伤了父子和气。

可就算他和李渊关系再怎么好。

也不敢这么说。

“陛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好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朕现在才明白过来，五姓七望那七个人，根本就不是来看望朕的病情。”

“一个崔仁师如此和他们作对，他们只是扇了他两巴掌。可反过头却撺掇着朕，废了自己的儿子！”

“他们完全是在为自己考虑，怕太子压制他们，怕五姓七望几百年的基业，到了他们这一辈，保不住！”

“太子在前朝让他们往外掏钱，他们怕科举殿试一旦施行，彻底失去优势。”

“根本就是拿朕当他们的靠山，利用朕，稳固他们自己的地位！”

没想到，李渊丝毫没有怪太子的意思。反而有些护犊子，在怪五姓七望。

斐寂一阵苦笑。

有外人的掺和，李渊才知道，血缘关系的重要！

这不是巧合。

而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部被太子占了！

如果说，之前是两方对垒。那么现在，父子亲情，让李渊跳出来，和太子一起对抗五姓七望！

刚才李渊在斐寂耳边说的话就是：“朕决定让出皇位！”

只不过他想让别人觉得，是他自己主动让出，不是被任何人逼着让出。

“按照朕刚才的话，下旨吧！”

“陛下……”

“朕已经考虑清楚了，想让太子放开手去干，就必须彻底放权！”

“朕老了，怕到时候真糊涂了。再被哪个小人挑拨，真会做出影响大局的事情。”

“朕只剩下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朕不想失去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功成身退，父还是父，子还是子！”

听的斐寂连连点头。

这得需要多大勇气，才能做出如此决定！

“陛下之决心，臣拜服！”

“臣愿陛下千秋万岁，龙体康健！”

属于李渊的时代，已经过去。接下来，大唐，将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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