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出身高贵,未来又有这么厉害的外戚作为依仗,众人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储君。
可没想到的是,皇帝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是先皇后的儿子,后来寄养到了贤贵妃的膝下。贤贵妃是先皇后的胞妹,进宫以后就被封为了贤妃。诞下公主后又晋为了贤贵妃。嫡出的皇子寄养在妾室宫中十几年,众人皆以为大皇子已经失宠。谁曾想,一朝封在东宫。
皇帝旨意连下,礼部尚书之女苏琰赐婚于太子赵瑀,为太子妃。
芳姑姑唉声叹气这么多天,即便是这样的消息也没见她展颜,“恭喜姑娘。”
我愁眉苦脸——赵瑀在入主东宫前被封为晋王。以前在皇家书院读书的时候,就数他话最少、脾气最坏。怎么就把我指给了他呢?
“姑娘怎么还不高兴呢?”簟秋磕着瓜子,“这下正房的四姑娘可就不敢来咱们这里嘚瑟了。”
“你不懂。”手里的瓜子突然就不香了。
“姑娘,老爷和夫人请您去正厅。”
这可是回家以后他们第一次要见我。
以前只听说我这个继母假模假式,今天算是见到了。
未及我请安,她就拉着我的手哭开了,“我苦命的儿啊!才在家里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嫁人了……我和你爹都舍不得你啊……”
又?我以前只是住在宁王府,又没有嫁人……这继母装得一点也不情真意切。
我勉强挤出几滴泪水,“我也舍不得你们。”
我总觉得她哭得这样嚎啕,是因为这桩婚事没落到苏月的头上。不然为什么苏月哭得那样狰狞。
“好了。”苏翰咳了几声,“别哭哭啼啼的了,说说正事吧。”
王氏这才抽抽泣泣地止住了。
“陛下的意思是太子和宁王的婚期定在同一天,也好热闹热闹。”
我敛了眼眸,“是。”
“你的嫁妆就由你娘来准备吧。”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眼前的王氏是我娘吗?那我娘呢?
我懒得与他争辩,乖巧顺从地点了点头。
“宁王又差人送来了一些,说是你长姐从前为你备下的,礼单已经命人给你送过去了。”
“好。”
又话了好一会儿家常,才肯放我离开。
“姑娘!”簟秋欣喜地扑上来,扬着手上的单子,“宁王府送来的!”
我粗粗地扫了一遍,大多数都是长姐库房中的东西。有一两样眼生得很。大概是宁王做主添上的吧。
“姑姑,”我一路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总觉得当太子妃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芳姑姑替我卸下钗环,“姑娘聪慧,又有自己的主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的。”
“龙潭虎穴,只能我自己闯。”
簟秋听到我这话,吓得摔碎了手里装有糕饼的盘子。“哇”地哭了出来,“东宫这么凶险吗?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她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芳姑姑,明日你便带簟秋回去。我出嫁那日,你也回宁王府吧。”
“姑娘若是觉得簟秋粗笨,打发她出去就是了。可王妃对我有恩,我答应过王妃,要好好照顾姑娘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长姐对你有什么恩?”我有些生气,每次问到这个问题,芳姑姑总是欲言又止。
“这……”
“长姐对你并无天大的恩情。”我冷声道,“我六岁的时候你才进宁王府。长姐向来足不出户,你有什么机遇能见到她?”
“奴婢该死,欺瞒了姑娘。”
“到底是因为什么!”
“姑娘还记得晋姑姑吗?”
我怔了怔。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过她了。
晋姑姑对我很好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很特别。特别温暖。
可是大家都怕她。她的脸上有很多很多很难看的刀疤。特别吓人。
“对我有恩的是晋姑姑。晋姑姑舍下了浑身上下最后一点银两,让我娘俩熬过了那个冬天。还给我们介绍了宁王府的差事。”她老泪纵横,“晋姑姑临终前拜托老奴好好照顾王妃和姑娘。”
“晋姑姑……她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我的声音很轻。
“晋姑姑原名白锦。”
“轰——”我的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我娘的闺名正是白锦。不会这么巧吧?
“她是我娘……?”我嗫嚅道。
“是。王妃曾与晋姑姑相认。”我已经听不清楚她的话了。我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我记得八岁时曾顶撞晋姑姑,长姐严厉斥责了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姑娘?姑娘!”
我悠悠转醒。原来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又晕了过去。
“芳姑姑,”我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我娘——她到底怎么了?”
“她为王妃顶撞了皇后,是皇后命人——”
“别说了。”我不耐烦地打断,“我要自己静一静。”
芳姑姑贴心地替我掩上门,我扬声道,“姑姑,您不会告诉别人吧?”
姑姑的声音越来越苍老了,“奴婢答应了王妃,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原来一直有那么多人在保护我。